心中尚在犹疑,鼻端却已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绪竟似安宁了不少。
而此时,舒侠舞已然伸手自锦盒中取出了一串明珠,那清冷柔和的光芒立刻闪烁在众人眼中。
舒侠舞喜不自胜:“肖楼主,这正是我心中所求的饰物,却不知肖楼主如何知道?”
肖飞微微一笑:“我知道半年前,舒姑娘曾因喝醉酒而让碎杯子割伤了额头,以至生了些遗憾——我特意令人寻了最好的夜明珠,串成额饰,只盼能更衬出姑娘的绝世光彩来!”
舒侠舞欢喜不禁,伸手将珠笠除去,额前确实有一道淡淡的伤痕,让每一个看到的人,为她的美丽被损伤而叹息。
她伸手将珠饰配在额上,果然完完全全将伤痕掩去,明珠光华闪闪,反衬出她的绝世丽容,万般风彩来。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光芒都从她的额头散了出来,珠宝的美丽愈发添了美人的风采,她启唇一笑,眉目如画,亦有一种奇异的风情。原本被韦小心压住的她又开始展露无限光彩。明珠因美人而更夺目,美人也因明珠而更动人。一声声无法克制的赞叹就这样轻轻传了出来。
只有韦小心心中一动,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在她的十成妖女大法下,还能淡笑自如,保持反击之力,不被她压住风头的女人,绝对简单不了。
舒侠舞在一笑之后,却又立刻取下珠链,戴回珠笠,双手奉上:“此物太过珍贵,舒侠舞不敢领受,还请肖楼主收回。”
肖飞淡淡道:“不过是几颗夜明珠而已,姑娘竟不赏脸笑纳?”
舒侠舞缓缓摇头,姿势美丽而充满风情:“舒侠舞不是没有见识之辈,若将这当作普通夜明珠,便不配得肖楼主如此青眼了。这明珠分明是极品的南海檀珠,不但光芒质地远胜平常夜明珠,且有淡淡清香,永世不断,俗世中任何珍奇香料不能相比,且功能宁神清心,驱邪避凶,比之护身古玉尚且更佳。檀珠不比平常夜明珠,数量极极小,若要寻得一般夜明珠大小的檀珠,真不知要费几许功夫,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更何况,这些檀珠,大小色泽质地完全一样,更是难得又难得,此物已是稀世奇珍,侠舞何德,敢受此厚赠?”
原本众人已被明珠配美人的光芒所摄,再听舒侠舞这一番话,方知这串明珠珍贵至此,无不稀罕,在场的女子,除了韦小心,更没有一个能不妒忌舒侠舞,恨不得将这珠链据为已有才是。
肖飞袖手不接:“此珠饰纯为舒姑娘所制,每一颗檀珠的挑选,都考虑到了舒姑娘的脸型额头的搭配,如若舒姑娘不要,还有何人可以要得起?明珠再珍贵若不能配美人,又有何可取之处?”
舒侠舞依然坚决地摇头:“侠舞不敢领受楼主如此厚爱。”
这两个,一个坚持要送礼,一个坚决不肯收礼,那一串稀世的明珠就在众人眼中晃个不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移动,再也没有人记得舒侠舞身上其他准备竞卖的饰物了。
柳吟天眼看这一次竞卖,最后所有的风头都到了肖飞身上,所有人的注意都到了千凰楼的珍饰上,当即一笑上前:“这样吧,舒姑娘向来也是我心仪之人,这次舒姑娘受约在我的画舫表演了半个月,又出面为这次的竞卖展示首饰,我原说过要重酬舒姑娘的,不如就由我将这串檀珠买下来,再赠予舒姑娘,这样,舒姑娘既非无功不受禄,也不曾负了肖楼主的美意。”看他笑容满脸,但人人都可以知道,这位大富豪是存心要和千凰楼别苗头了。
舒侠舞显然是真正极喜这串珠饰,所以并没有再椎辞,只是轻轻说了两句客套活。
肖飞对待舒侠舞时有礼的笑容早已敛去,冷然道:“既然柳舫主出面,那我若是不肯,倒是轻视了舫主,不过,为表我待舒姑娘的心意,这串珠饰,我就不赚一文,只以二十万两卖与舫主也就是了。”
“二十万两?”所有人都不由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还叫不赚一文?!
柳吟天也是微微一怔,豪富如他,不是拿不出二十万两来,而是拿二十万两换一件首饰送人是否值得,更何况他也不是冤大头,平白花二十万两,还要承人一个不赚一文的情。
“肖楼主是否记错了?檀珠固然珍贵,但本人也不是没有见过珍宝之人,以前也在珠宝行见过檀珠,有不少比这些还要大,但每颗价格也不过几千两,你这一串檀珠就要二十万两,不知这不赚之言,从哪里说来?”
肖飞冷冷看了他一眼:“柳舫主虽然富可敌国,不过不是做珠宝一行的,不知这行内的规矩。珠宝绝不是最大最亮就最贵重的,雕刻琢磨,种种巧思,才是它珍贵的根源。我千凰楼所出的每一件珠宝都有它的独特之处,不是光看这明珠的质地大小可以论断其价值的。檀珠大多极小,如此圆润明亮的大檀珠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千凰楼上下起动了所有的关系,搜求天下的檀珠,才求到了百颗足够大的。而这些檀珠的挑选也不是易事,不能只求大,过分大就会破坏舒姑娘额头的均美,若是小,更不能衬出舒姑娘的绝世风姿。更何况这一串檀珠每一颗的大小质地都要相同,要配出这一串珠链,其中的艰辛旁人是不会明白的!我们不能挑选饼大的檀珠,但在珠链配出之后,我们又必须保证本号所出的檀珠独一无二,是真正最大的,所以事后,我们将比珠链上明珠更大的七颗檀珠全部毁掉,以保证这一串珠链的价值达到更高,也就是说,这珠链天下间再没有人能配出第二条,珠链的每一颗檀珠都是当今最大的,这种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的价值可以用简单的银两来衡量吗?”
在场之人,每一个都是见多大场面的大人物,但听肖飞如此道来,无不是控制不住情绪,发出低低的惊叹声,望向珠链的眼光更见炽热,特别是女人们,个个恨不得将之夺来私藏,至于那二十万两的天价,竟不能冲淡她们的一分一毫。
柳吟天被肖飞说得目瞪口呆,备觉脸上下不来,强笑道:“肖楼宅你的话也未免说得太大了吧,天下豪富无数,珠宝商号也不止千凰楼一家,你怎么敢肯定再也没有更大的檀珠?”
肖飞冷然道:“千凰楼的檀珠收集在一年前就开始了,这时枫露苑与明玉坊这几家生意还没有做大,就算有能收集一些,也断然不可能胜过千凰楼。一年来,千凰楼所集已是目前市面上流转的所有大檀珠了。其他商号不可能拿得出来。当然,或许有些权贵豪富家门私藏有更大更好的,但数量绝对不多,不超过五颗,而且肯定密藏不露,纵然有朝一日,流入市面,我千凰楼就是花上天价也要买下来毁掉,这就是千凰楼的信誉所在。千凰楼的每一件精品,都必须保证它独一无二,天下无双,让它在主人身上,最大地发辉出光彩来。就像这对乌金蛇镯……”
韦小心适时地嫣然一笑,皓腕轻抬,在雪白的肌肤间那诡异而美丽的蛇镯更有一种奇持的吸引力。
“且不论这乌金的质地与宝石的挑选,只是这条蛇的样式花纹,就是千凰楼中十几位大师父费尽心血,用了三个月时间才设计出来的,而后又用了足足四个月才制出了模具。蛇镯制成之时,竟有两位师父因心力耗尽而吐血。而后,大家再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设计的图纸和模具毁掉,就是再让他们聚在一块,也不能制成另一副同样的蛇镯了,也就是说,这副蛇镯,当世之间,再也不会有第二副了。这才是千凰楼首饰的真正珍贵之处。”肖飞话音一落,忽伸手接过了舒侠舞捧在手中的珠链,五指一合,随着众人惊骇的呼叫,美丽至极也珍贵至极的南海极品檀珠全部在他掌中化为粉末,徒留一股浓郁的香气飘荡于画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