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仇烈恋恋不舍的望向雨嫣。
“此时此刻,莲儿还不能跟你走,她身子虚又怀有身孕,现在又受了风寒发着烧,带着她,不但会害了她,连你也会被捕。”
宣伦恳切的分析,仇烈低咒一声,他真恨自己此时此刻无能为力。
此时,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响,“老佛爷到。”
糟!老佛爷果真起疑心,上这儿瞧瞧。
宣伦急喝道:“还不快走!现在走,你和莲儿才有未来可言,再不走,你们就天人永隔了。”
仇烈一咬牙,抱拳作揖。“大恩不言谢!仇烈永远铭感五内。”
他恋恋不舍的望着雨嫣,忍着心中揪紧的痛楚,施展轻功从窗户跃出,隐没于苍窝。
☆☆☆
翌日清晨。
雨嫣幽幽转醒,嘴边挂着温柔的笑意。
今天,她是带着笑意醒来的,昨天晚上她又梦到仇烈了,他温柔且缠绵的吻她,他说——我来带你走。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她惊醒的醒过来,嘴上还残留着属于仇热的触感,和属于仇烈的味道。
她想,他一定是回北京城了,他一定是在昨晚溜进宫来探望她了。
“喜儿、喜儿。”屋内怎么都没人?雨嫣蹒跚的爬了起来,老天!此刻她才觉得肚子肿得像颗球有多不方便。
她往屋外走去,这才发现阳光有多炙人,这时刻,已快中午了吧!
不行,她不能等,她坐不住!
“我自己去找宣伦吧!”现在只有宣伦才会帮她。
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她就没走过太远的路,没想到才走到御花园,她就喘个不停,浑身上下像是要虚月兑了一般。
老天!她肚子里最好来个龙凤胎,一男一女刚刚好,这样,仇家有后,她也不必再生孩子了,因为实在太累人啊!
远远的,她瞧见宣伦正和一个人神秘兮兮的躲在假山后交谈,那人好像是……“阿玛!”她低呼了声:全里正觉得奇怪,阿玛既然进宫了,为什么不来看她呢?和宣伦躲在这儿,不知在谈些什么?
雨嫣淘气的抿嘴一笑,既然如此神秘,那一定是有秘密喔!而秘密只能用偷听的。
她悄悄的往假山那儿移动,阿玛的声音由远而近,残酷的飘进她耳里。
“这孩子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恨我的!”
真相?什么真相?阿玛为何喊得这么痛心疾首?奇怪,一定有问题。
“王爷,你冷静一点。”
对嘛!阿玛,不要太急躁。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我原是想若不能活逮他,至少也让他中毒身亡,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哪!于是下了重今,要是雨嫣知道当时我派追兵下了重今,在箭上抹了毒射杀他……”
“砰!”整个世界在瞬间崩溃,散成一团灰。
雨嫣神情木然的望向这个世界,突然,她觉得好陌生、好陌生……这么长的日子以来她等待的是什么?期望的是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她由天堂坠入黑暗的地狱,跌得伤痕累累,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了。
笑话!这个世界全是一个笑话。
她的期望、渴盼全是痴人说梦,可笑哪!
中、毒、身、亡……难怪阿玛极少来探望她,因为心虚呀!莫怪宣伦每次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人死了怎么会有消息,他又怎么找得到?全是谎言!
雨嫣下意识的紧咬手指,直到咬破了手指,血丝渗入唇内,尝到了碱腥的味道她笑了,泪水随着笑意而流……天!她是个白痴,是个道地的白痴。
仇烈早已不在人世,她却还在这里傻傻的梦想未来,她真是蠢到极点了。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剥夺它的一切?
她爱他,好爱好爱,爱到愿舍弃原有的一切,为什么她还是失去他?
雨嫣茫然的往前走,泪流干了,她的心也跟着走了、死了,葬在黑暗的地底。
她要去找仇烈——
“格格,你上哪儿?奴婢去御膳房端了冰镇酸梅汤,天气好热,喝了消消暑,才吃得下东西。格格,午膳你想吃些什么?格格……”
见主子久未答话,喜儿好奇的望去,只见雨妈的一张脸出其的苍白,在炙人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而无神。
她两眼幽幽的锁定前方,把所有的一切全遗忘了……那沉重的痛揪着她的心雨嫣好像会飘走、消失般。
“格格!”喜儿吓了一跳,一把抱住雨妈的手臂。“你是不是不舒服?奴婢送你回房休息去,好不好?”
雨嫣仍是没有反应,像木雕的人儿似的往前走……烈,你在哪里?她在心底呼喊着。
看主子这萧索的表情,好像要与世诀别,喜儿害怕极了,掳住主子的手紧紧捉牢着不肯放,深怕一松开手,主子就会消失。
回到博阳宫,贞妃却早已在厅里恭候多时了。
“娘娘吉祥。”喜儿厌恶的皱起眉,虚应的一楫。“格格身子不舒服,我扶格格回房休息。”
“慢着。”贞妃高八度的娇斥声传来,“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奴婢来发号施今了,我和你主子达一句话都还没谈呢!”
喜儿忍着满腔的怒气,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雨嫣木然的转过身,异常沉静的望向贞妃。
“格格,回房歇着吧!”喜兜着主子的脸色实在比白纱缎还白,担心死了。
“没关系。”雨嫣淡淡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走开。”贞妃扭着圆翅的臀将喜儿更挤到一旁,热络的抓起雨妈的手,道:“哎哟!你瞧瞧你,身子骨瘦弱成这样,我看了可真是舍不得,雨嫣,怀了孕可不比平常,你要多注意点才行。”
贞妃哭得极度虚假。
雨嫣望着她,淡淡的笑,“谢娘娘关心。”
贞妃这个女人何时变得同蛇一样滑头了?她的眼神明明就透露出要杀她的讯息,为何还可以睁着眼说关心她的谎话?真是最毒妇人心呀!
“瞧,多贴心的话哟!”贞妃端起一杯放在一旁的瓷盅,笑道:“我一大早起来熬了一锅参汤,来,你喝喝看味道好不好?”
“不行!老佛爷吩咐过,除了御膳房的东西,格格不可以喝其他来路不明的东西。”喜儿急喝道。
“欣肆!我在和恪恪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婢女来插嘴?”贞妃火了,怒道:“来人,给我掌嘴。”
两名跟随贞妃的宫女立刻上前。
“慢着,谁敢动手?”雨嫣冷冷的说,那两名宫女对望了一眼,立刻乖乖退下毕竟有谁敢得罪未来的太子妃呢?
贞妃这一瞧,恼火了一双眼。
“你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别生气,喜儿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了。”雨嫣柔柔一笑,笑得好飘忽。“雨嫣就喝了这碗汤,算是跟你赔罪了。”
“好、好、好!”贞妃忙不迭的猛点头,双眸绽出阴狠的光芒,与她虚伪的笑形成了强大的对比。
雨嫣端起瓷盟,以杯就唇。
“格格!”喜儿拉着她:心占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雨嫣摇摇头,轻轻的笑了。
“望有一日重相逢,话离情,双飞。”她了然的看着贞妃一笑,“多谢娘娘。”
贞妃凛然一震。那神情……莫非她知道这汤里被下毒了?
不,不可能呀!她没道理知道的,不!不会的。
贞妃尴尬的一笑,“快喝,冷了就不好喝了。”她强自镇定的催促着,只要雨嫣一死,她的宣佑就有望成为太子了。
“是呀!”雨嫣喃喃道:“离别是重逢的开始,死了却是新生的道路……”她仰头毅然决然的喝下去。
“格恪”心里的一股冲动让喜儿一把挥掉瓷忠,残存的半碗汤濡湿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