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圣昕低与他平视,笑说:“小义,有向学的心是很好,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先帮你爹把田耕好才行喔!”
小义用力的点头道:“我会的,现在我都会帮忙爹捡麦杆。”
孔圣昕鼓励的轻抚男孩的头,笑说:“那很好。”他转头看见另外一个较瘦弱的男孩,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那男孩说:“木儿,你爹的咳嗽好一点了吗?”
木儿轻声说:“好一点了,可是还是不能出去做生意,娘……很担心。”小小清澈的眼睛中,是同年龄小孩所没有的忧郁。
孔圣昕温柔的牵起木儿的手说:“等一下你回去叫你娘到孔家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请她帮忙,记得住吗?”
木儿点了点头说:“记得,要娘到孔老师家,孔老师有事请娘帮忙。”
孔圣昕微笑的合上木儿的手,木儿感觉手上多了东西,想要打开看看。孔圣晏阻止他的动作,握着木儿的手小声的说:“马上回家去,你娘若问起手里的东西,就说是路上捡到的,要你娘买些好吃的东西给你爹吃,知道吗?”
木儿轻轻地点头表示知道。不用打开手掌他也知道里面是银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爹生病,不能出去做生意以后,就开始了。
木儿家里还有两个弟妹,家里的生计是靠王大出去做点小生意,再加上李氏帮人缝补衣服,才能维持基本生活。王大这一病,全家人生活都成问题,根本负担不起额外的医药费,王大的病也就拖着了,王家的生活也就愈来愈艰苦了。
孔圣昕知道这件事以后,马上赶去帮王大治病,原本还要留下银子,可是被李氏拒绝了,所以孔圣昕只好把钱偷偷塞给木儿。第一次李氏还带着木儿到孔家还钱,可是孔圣晏坚持他跟本没拿钱给木儿,李氏没办法只好拿着钱回家了。之后孔圣昕便不定时的偷塞银子给木儿。
孔圣昕跟木儿说完话后,便又牵起乐平的手,继续往前走。
孩子们在知道孔老师身边的美丽女子是师母以后,都想要跟她说话,不停的问问题,乐平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相处,只是对着他们笑,让孔圣昕帮她回答,小孩群就这样嬉嬉闹闹的跟了一大段路才散去。
等孩子都走了之后,乐平才说:“你拿什么东西给那个叫木儿的?”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孔圣昕那微小的动作骗得了孩子,瞒不过她。
“没什么。”孔圣昕笑着转移话题:“现在你觉得曲阜如何,”
“不知道。”她从小生在宫中,没出过几次宫门,即使出了宫门,也是由宫女和太监们前呼后拥的,跟本看不到宫外的生活是怎样的。而她才刚来曲阜不久,也没到过其它地方,要问她觉得如何,她也说不上来,不过隐隐觉得宫外的生活比起宫里有趣了点。
孔圣昕听了点点头,她没有一口否定,表示她正在评诂,也表示她正在关心自己生活的环境,表示她正在适应新的生活。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走回到孔家时,太阳已经落下,天空只留一点残光照着。
走到房门口时,乐平主动的说:“二婶现在应该在厨房做晚饭,我去帮忙,你先休息一下。”
孔圣昕闻言怔着停下脚步,随即笑开了说:“你去吧!我去找爹,咱们今天全家一起吃饭吧!”
“嗯。”乐平应了一声便往厨房走去。
第五章
厨房中,乐平手持菜刀,正小心的切着丝瓜。关于调味乐平是很有天分的,但是因为才刚学的关系,所以刀工还不行,江氏要她多练习。
江氏在灶下看着火,一边问:“今天去孔庙有好玩的事吗?”
乐平听了马上想到仲文写的作业,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让江氏取笑,只挑了不重要的讲:“我跟圣昕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好多人,一路上就见他不停的跟人打招呼,好不忙碌。”
“圣昕出门总是这样的,这里很少有人不认识他的。”江氏见乐平一提到孔圣长脸就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看来乐平是喜欢上圣昕了。
“还有,他在路上碰上叫木儿一个小孩,他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给他。”
江氏日说:“木儿手上的东西一定是银子。”
乐平听了莫名其妙的问:“圣昕为什么要给他银子?”
江氏将木儿家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乐平点点头才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外面的呼叫声打断了。
乐平侧耳听了听。“好像是在叫圣昕,我去看看。”
当她出来时,只见孔圣昕正在跟一个妇人讲话,那妇人手上还牵了个孩子,她仔细一看,发现就是那个叫木儿的男孩。
只听那妇女说:“孔老师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木儿已经十岁了,手脚也还伶利,就让他留在您身边伺候吧!”说着就将木儿往前推。
孔圣昕有礼的说:“王大嫂这么说可要折煞晚辈了,晚辈并没有做什么,你可能误会了。”
这时孔圣昀正好拿一个大包袱走过来,孔圣昕接过包袱,又对妇人说:“晚辈要木儿请你来,只是有些衣服需要缝补,听说你的手工精细,所以想要麻烦你。”他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连同包袱递给妇人,又说:“这是衣服跟工钱,劳烦王大嫂了。”
熬人收了包袱,却将钱袋推还给孔圣昕。“孔老师交代的东西我怎能跟您拿钱,这些钱您收回去,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孔圣昕一脸为难。“王大哥正生病,家里又有三个孩子等吃饭,再让你做白工,晚辈怎么心安……”他想了一下又说:“这样吧,若你真的不肯收钱,我这里有些亲戚送的补药,不如你拿回去给王大哥补身子,就当作抵偿。”
“这……”妇人犹豫着该不该收,丈夫生病虽然好多了,但的确还须要调养,而家里又没办法买补品,这补药来得正是时候,可是王家受孔老师的恩情已经够多了,她怎么能再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孔圣昭这时正好将药包拿了过来,孔圣昕接过药包将它塞在妇人手里:“王大嫂,就这么说定了,你既不要我的钱,反正这些药我也不花钱,你就别再想那么多了。”
熬人勉强的点了点头,将药收下了,之后她放开牵着儿子的手,将他往前推。“那木儿就麻烦您了。”
孔圣昕赶紧将木儿拉回妇人身边,然后退开三步说:“王大嫂,我知道你是感谢我去帮王大哥看病的事,只是看个病,哪值得用木儿来还,你不收我缝补衣服的钱已经够了。”
熬人不甚高兴的说:“孔老师,我知道你有施恩不望报的仁心,但是我们王家虽穷,却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不义之人。您这样再三推拒,是觉得我们家的孩子不配给您使唤吗?”
孔圣昕慌忙的一边摇手,一边说:“王大嫂你言重了,晚辈没有嫌弃木儿的意思,实在是我并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事,怎么可以承受这么重的谢意。”
熬人忽然义正词严的说:“孔老师,容我这个村妇说一句不敬的话。”
孔圣昕忙道声:“不敢。”
熬人不理会他的谦敬,又接着说:“您这样三番两次偷塞银子给木儿,却不承认,虽然说您是行善,却是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
孔圣昕苦笑道:“王大嫂,圣昕虽然读了几本圣贤书,却也不敢自称大丈夫。而且,这明明不是我做的事,你叫我怎么承认呢?”
“哼!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只是……”妇人看着儿子说:“木儿,要是以后你敢再捡银子回家,我就不让你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