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澹然咳了一声,吐出一滩乌血,她自知生命已走到尽头,京城里的老祖母、父母、姑姑……一张张容颜在她眼前飘浮不定。恍惚之间,爷爷,是她爷爷来接她了!她即将凌空飞起,飘然远去……
“澹然,澹然……你要振作,你怎么忍心弃我而去呢?”
一阵眩然之际,白容膝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著,随即有人咬她的手指头,感觉一阵疼痛后,鱼澹然不觉又张开了眼,睁著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她提起力气,用指尖去沾地面上的血渍,在白容膝的白色衣袖上写下七个潦草凌乱的宇——
为谁流下潇湘去
写罢,鱼澹然便昏晕过去,不复苏醒……
白容膝紧搂著她冰冷的身子,数著她微乎其微的心跳,泪眼凝视著她曾经天真、活泼的脸庞,暗暗向上苍祈祷,期盼奇迹出现,自己钟爱的人儿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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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
赵娉婷和朱瞻垣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朝他们的方向定来,仿佛重见—线生机似的欣喜。
“七郎,我来救你们了!”
秦柔侠提著一篮食物出现在地牢的铁栏杆之外,她伸手至石壁一个凹陷处,模索了半天,总算启动机关,破解了地牢的包围。
“柔侠,谢谢你救了我们……”
朱瞻垣由衷地向秦柔侠致谢,眼光之中尽是感激与感动,
“这位姑娘,快,快救救我的澹然呀!”白容膝疯狂地呐喊,向秦柔侠求助。
“公子,先别著急,这位姑娘还有三个时辰才会断气而死,我这儿刚弄到一颗解毒丸,来,快给她服下。”
此刻,秦柔侠宛若天上仙子的化身,她所吐露的每一个宇,对他们而言,皆如久旱之甘霖,黑暗中之一盏明灯,起死回生之一帖仙丹妙药。
“诸位公子,先吃点口粮充饥吧,待会儿再上落日楼去饱餐一顿,我方才已遗人备了些酒菜。”
“可曰正,澹然她……”
“没事的,她已服下解药,一个时辰后,毒性减弱,再找个大夫来瞧瞧,细心调养一阵子,便可以完全康复。”
“柔侠,我们是不是应该迅速离开此地?你哥他们……”
朱瞻垣狼吞唬咽,囫图吞枣之余,不忘了顾虑到他们最切身的安全问题。
“尽避放心,大哥,二哥他们护送一批重要镳物到清幽谷去了,局里只剩几个老仆和婢女,这会儿我才有机会得以溜进来解救你们。”
“重要镳物?清幽谷?”
柴毅忍不住把这件事和太阿宝剑等失物作一番联想。
“柴兄,走,咱们必须立即赶往清幽谷。”
朱瞻垣已经习惯在他处理公事时有柴毅陪伴,他早把柴毅当作自己的另一条胳膊,缺之不可。
“白公子,然妹交给你照顾了,我们先走一步。”
“对了,白兄,待你回到摘云山庄之时,可否差人至县衙,请柳知县派官兵前往支援?”朱瞻垣交代道。
“公事要紧,你们尽避忙吧,其余的事交给我去办,”
于是,朱瞻垣和柴毅匆匆离开,前去追捕秦—畴兄弟。
白容膝向秦柔侠致上无比的谢意后,抱起尚处于昏迷状态的鱼澹然,挥别了地牢,告辞了落日镳局,回到摘云山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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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云山庄之慕云馆里,家丁、丫鬟进进出出,人人神色匆匆,有的端热水,有的送毛巾,煎药、熬药、送药,忙得一屋子鸡飞狗跳。
“公子,柴夫人的药来了。”
“什么柴夫人?是鱼姑娘。传话下去,这位是京城吏部鱼尚书的千金,鱼澹然鱼姑娘,她与柴夫人没什么关系。”
白容膝急于为鱼澹然正名,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堂而皇之地照顾她、守候她。
“采菱,来,帮我扶住她,我要喂她喝药。”
白容膝小心翼翼地抱起鱼澹然,她整个人软绵绵的,根本坐不住,所以只好找采菱丫头帮忙了。
由于鱼澹然尚未苏醒,药汁实在喂下进去,白容膝才舀了一小口送进她口中,马上又从嘴角流了出来,真正咽下去的部分少之又少。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这个样子,连药都喝不下去……唉,真教人担心!”
“公子,奴婢倒有一个建议——以口哺药啊。”采菱慧黠地说。
“可是,这……行得通吗?”
“大夫不是说,鱼姑娘体内尚有余毒残留,若不能尽速服下此药,恐怕情况不是那么乐观。公子,攸关生死的事,由不得你迟疑呀。”采菱善解人意道。
于是,白容膝先将药汁含在口中,再嘴对嘴送进鱼澹然嘴里,一口一口强迫把药灌进她体内。
事后,白容膝只是静静地陪伴在鱼澹然身边,望著她惨白的容颜,往事历历浮出心底,细细回味,浑然陶醉……
此刻,白容膝已别无所求了,只要鱼澹然平安无事、健康如昔,只要他俩长相厮守、朝朝暮暮,他宁愿就此过一生,作一对令人称羡的神仙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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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垣和柴毅赶到清幽谷,朱瞻垣要柴毅留守路口,待会儿好接应官兵进行围剿。
而朱瞻垣循著小路走至谷底时,却意外撞见东厂首领安子业正与秦一畴在一旁交涉,他连忙躲至草丛后面,先看清楚他们玩啥花样,再作打算。
“安公公,您托的镳,草民已安全送抵,请您清点。”秦一畴唯唯诺诺道。
“免了,咱家信得过你,更信得过落日镳局在江湖上的威信。”
“只是……安公公,草民不得不提醒您,京城派来了一班官员追查,您自己得多加防范,别说这批宝贝保不住了,恐怕惹上杀身之祸呀。”
“秦总镳头,你的好意,咱家心领了,不过,你不必操这个心,咱家有这把太阿宝剑在手,马上就要称霸江湖,宰制群雄了,还怕他几只病猫不成。”
安子业一面把玩著手中的宝剑,一面志得意满、不可一世地说。
“您说的也是。想那个七殿下和柴状元,早已经被我囚禁起来,再饿个几天,阎王老爷不召见他们都很难喽。”秦一畴沾沾自喜,向安子业邀功道。
“是吗?秦一畴。”朱瞻垣心中气愤难平,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安子业,你好大的胆子呀!仗著东厂的势力,四处欺压良民,剥削民脂民膏,我早注意你很久了,只是苦无机会办你,没想到你竟变本加厉,连外邦的贡品都敢动脑筋,还指望称霸江湖,凭你这般卑鄙小人也配!”
“朱瞻垣,别要嘴皮子了,有种的话,陪我过过招,看你能否有幸成为太阿宝剑下的第四十九条亡魂。如此一来,喂足了四十九个人的鲜血,我的太阿剑法就可以练成,哈哈哈……武林盟主之位,指日可待也。”
安子业露出一副奸邪,狡诈的面目,根本不把朱瞻垣放在眼里,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他摆平,并置之于死地……
“好狂妄的口气,安于业,我很乐意领教一下你所谓的太阿剑法。”
朱瞻垣自认身手不凡,而官兵应该随时会到,使他更有恃无恐地和安子业对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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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垣大战安子业,本来,安子业绝非朱瞻垣的对手,但他得太阿宝剑之助,威力倍增,如虎添翼,使得朱瞻垣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只能一味地闪躲,丝毫没有反击的机会……
不一会儿,官兵赶来了,先把他们重重围住,再和东厂与落日镳局的人马大打出手。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溅四方,伤亡惨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官府人马制止了敌方势力,如数追回遗失的宝物,并活捉了安子业和秦一畴等一干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