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应该是仇星,不过比起他爹,他的功夫似乎更上一层,因为换作他爹,是不可能将沉在水里的酒瓮一掌轰上水面的。
黑影再次晃动,一个留下,一个往外,然而才一眨眼,那留下的男人已经跳上了堆起来的酒瓮最高处,并由上往下俯瞰。
绷紧着身体,铁娃望向头顶,那人近在咫尺。
迷园的打手功夫不弱,怪只怪她平日爱喝酒不爱练功,所以要硬碰硬,她肯定输得惨兮兮。
现在,如果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知爹和仇星,那这两个家伙也许就可以一举成擒了。
对了!她有酒渣,让它去通风报信,肯定不会被发现。
头顶处的那人似乎已经远离,要就趁现在!
“酒渣,去,去把爹带到这里来!”
她把小黑狗丢在地上,并驱赶着它,只是似乎默契不足,那狗儿又偎回她的腿边磨蹭。
“快去!去把爹和仇星带过来!”铁娃心急的又把小狈丢得老远,但它就是不懂主子的意思,又踱了回来,伸着贪玩的小舌,一派天真无邪。
就这么丢出去又回来、丢出去又回来数次,铁娃的脾气已给惹了出来。
她高举起拳头,表情狰狞地低声恐吓:“气死我啦,你怎么那么笨哪,枉费我养你那么多年,还老跟爹说你是神犬,你居然现在才听不懂我的话,再不走,小心我揍……”
欸?威胁的话尚未说完,那酒渣居然就乖乖离开她身边,往门口踱去。
炳,原来它还是怕坏人的!
老天爷呀,请保佑酒渣听得懂人话,顺利把爹和仇星带过来。
铁娃双手紧紧互握,眼巴巴看着小黑影逐渐走远……走远……
“唉唉──”忽地,酒渣哀号了几声,便安静下来。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狗?”进门来的人把酒渣给高高提起,并掐住它的咽喉,不让它发出声音。
“这不是那女人刚刚抱着的?”另一人凑过去。
“是啊,那她人一定在里面。”
“你快把狗放下来,要是叫得太大声会把人引来的!”
“等会儿再放,看我的。”抓着酒渣的那人朝里边走了过来,“姑娘,妳在里面吧?妳要是不出来,或是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扭断这条狗的脖子。”
啊?酒渣变成肉票了?铁娃惊愕。
“我说真的,数到三,妳不出来,它的狗命就飞了。”其实掐在他手里的狗已经呈现软绵绵的状态,“一……二……”
“我……我出来,你放了它。”
“把手摊开,慢慢走出来,不准乱叫!听见没?”其中一人要胁道。
“好,那你们放了我的狗。”铁娃依言走了出来,就在同时,其中一名男人速度极快地来到她的身后,囚住了她。
抓着狗的男人松开手,砰地一声,酒渣像团无生命的肉块般瘫在地上,男人踹它几脚,也没动静。
“酒渣……”铁娃喊着,急得眼眶都湿了。
“哈哈,对不住啦,我不小心使了太多力气,所以狗死啦。”纵使适才那一掐没将它掐死,他也不会让它有机会走出这地方去吠个几声。
这下好,死得巧!
男人狞笑着,又顺势补踹了酒渣几脚,而后暗示同伴将铁娃敲昏。
咚!头上被人重击,铁娃逐渐昏眩,然而当她被人扛上了肩头,即将离开储酒房之前,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令人兴奋的影像。
她看见那原本已经“死亡”的酒渣悄悄“复活”,它打了一个潇洒的滚儿,而后以极掩人耳目的匍匐姿势,慢慢往门边爬去。
吧得好!酒渣,就晓得你是神犬,有天分,啊炳哈……
笑完,铁娃旋即垂下头,昏死过去!
第七章
冷……痛……
铁娃醒过来,人已经不在自个儿家中,她才一撑起身子,就又让头上的一阵疼痛给逼了回去。
可恶的贼人,下手竟这么重?是想将她给敲死吧?啧!
她扶着头,努力再坐了起来,定了下心神,这才开始注意起周遭。这时,她正半坐卧于一张石床上,而身上仅盖着一床单薄的被。
这么薄,难怪昏死的她会给冷醒!不过,这儿到底是哪里?
不安地下了石床,她在光线幽暗的空间里踱步,根据她模着湿冷的墙绕完一圈后的结论,她认为自己可能被关在一间低于地面的囚室里。
墙角的一张小茶几上头有一盏灯,发出不甚好闻的油味,弥漫了整间囚室。
对住油灯望了好一下,她忽然发现灯蕊上的火光有时会微微晃动。
火会动,是不是有风啊,从哪来?那一定是有出口了?
心头一喜,她随即在囚室里努力找洞呀、门呀、窗呀之类的东西,但找了老半天,模到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让她十分泄气,于是坐上石床,开始苦恼。
敝了,如果没有门,那她是怎么被丢进来的?如果真的没有门或窗,那她岂不就逃不掉了?
倘若没法自己逃出去,爹和仇星应该会过来救她吧?可是……
唉,不晓得酒渣成不成得了事?虽然它很会装死,不过要它告诉爹,她被人绑啦,她被谁绑啦,不就难如登天?唉唉,这该怎么办?
还有,瞧那两个人这么心狠手辣,连狗都不放过,根本不能奢求他们会有点良知。她该不会在还没被发现被绑之前,就一命呜呼了吧?
懊惨!
“别再跟着我们!”
咦?有人?铁娃跳了起来,努力找寻人声的来源。
后来,她发现那声音来自头顶的方向。
动作迅速地移下油灯,将茶几挪到声音来源的正下方,她爬上茶几,对着上方模索了好一会儿……
“哈,找到了!”是一扇通气用的小洞,洞上面盖着木板。
将挡着洞的木板拿下,顿时,囚室里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束。
只是……洞外面是哪里?她无从得知,因为娇小的她无法觑及洞外的情况,只能瞧见洞边探进的草,和被草分割过的破碎蓝天。
“不要理他,没想到居然真的和咱们抢起人来了!”
铁娃才感到失望,就听见刚刚的人声继续响起,是女人,而且不只一个。
“就是啊,难不成扮女人扮上瘾了?把他赶回去啦!”
扮女人扮上瘾?听了,铁娃脑海里突地浮现村里头蔡瓜、蔡花、蔡叶、蔡根那四姊弟的脸。
“喂,别以为当初爹那个老胡涂叫你来,就真的是要你一直跟着我们,公子是男人,所以不会喜欢男人,你少丢人现眼了,快回家啦!再跟,看我不打死你!”
“好好,我回家、我回家。”这回说话的是蔡根,他的声音听来似乎满月复委屈。
欸,为了“钱”途,这家人似乎无所不用其极呢。
内哄的戏看得腻,铁娃努努嘴,有点乏味,本来想跳下小几,但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待救的人,于是朝着外头叫:“喂,还有谁在那里?我是铁娃,我被人关着了,麻烦帮个忙!”
喊完,沉寂了半晌,人声似乎已经远去,她不禁低声嚷了个糟。幸好这时洞外又传来回应。
“喂,妳叫我吗?”
是蔡根,他没走!“你是蔡根吗?我是住在镇外头的铁娃!”
“铁娃?”声音有点远,可能还找不到洞口。
“你低下来一点,这里有个洞,捱着洞说话比较不会让人发现。”
“喔。”
蔡根一说完,洞口便出现拨动杂草的声音,片刻,破碎的蓝天给一双圆呼呼的杏眼替上。
那眼睛很美,比女人还美,难怪迷园的那个男人会注意他,而不注意他的姊姊。
“我是铁娃,常常给客栈送酒的那个。”怕他不清楚,所以她重说一遍。
“给客栈送酒?喔……”他拉长音,“我知道妳!妳是每次送酒过去都会昏倒在地上的那个脾气很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