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勋沉吟了半晌,考虑着该怎么回答,他不想太过刺激她。
他的沉默让思琪更加忧虑,难不成会比她上回大跳月兑衣舞更糟糕?天!虽然她不记得了,不过只怕她是出尽了洋相,他才会不好意思开口。
“这么说吧!昨夜你喝得醉醺醺的,意外闯入贵宾室里。不知为何,在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钱,你仍决定以‘人’为赌注,坚持和我赌一局。”
“老天!然后呢?我输了?”她吞口口水,胃部开始不舒服的翻绞。
他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不,你赢了,是我输了。”
“就这样?”吓死她了,她先以为自己赌输了。思琪才准备放松的吁口气,怎知对方垮下脸摇着头。
“不只这样?”思琪这下子又慌张起来。
“在我赌输之后,你十分坚持我是你的人,必须娶你,因为你说你该死的要结婚,所以我们就结婚了。”
这……她杏眸圆瞪,好半天说不出话。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荒唐的事,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才嗫嚅的挤出声音。“你在开玩笑吧?”
“我像在开玩笑吗?”他双手一摊。
不!他看起来倒像是要哭!
思琪摇摇头。“可是你根本不用理会我啊!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喝醉了?还是你也醉了?”
他微微一笑,目光变得十分温柔。“也可以这么说。重要的是……你哭了。”
“我哭了?”思琪不可思议的张着嘴。亏他还笑得出来,他难道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一生的誓言吗?她真是不明白,就算是她哭了,他又何必在意一个陌生女子的眼泪?她更不明白内心突然涌起的暖流是什么?
“该不会我们真的在教堂结婚了吧?”思琪希望他回答没有。
只见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她,思琪狐疑的低头一看,随即倒抽一口气,那张纸上的字迹显然有些歪斜,不过确实是她的签名。
“这……这真是太荒唐了!那么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她实在问不出口。
她通红的娇容写满了担忧,克勋不忍再逗她。
“你放心,什么事也没发生。”他露出淡淡的笑意,简单的回答,刻意不提她酒醉后的热情模样,天知道昨晚他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占有她。
好险!思琪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吁了出来,但在看见手中的那张结婚证书时,俏脸又垮了下来,这摆在眼前的总是事实,她得想个方法解决。
她侧着头打量他,既然双方都是在非理智的状况下结婚,那自然就可以……眼前突然一亮,思琪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么简单的事,亏她还伤脑筋了半天。
“可以离婚啊!反正离婚这种事在美国是思空见惯,更何我们还是在赌城,方便得比吃饭还容易呢!”
那知克勋居然皱着眉,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刚刚她说了什么不道德的话。“对不起,我不能离婚,我的宗教和道德感都不允许我这么做!”
“啊?!”思琪顿时又呆住了。
克勋板起脸孔,严肃的说:“婚姻对我而言,是相当神圣的,不管是在什么状况之下,我能不能不经努力随意放弃,再别提是在一天之内,那太过罪恶,我可不想下地狱!”
他轻责的口吻听在思琪耳里,倒像她是那罪恶之人了。
在美国南部住了多年,她知道有一些天主教的支派对婚姻有着严谨的态度,对那些虔诚的教徒而言,教条有时比法律更具有约束力,她当然不会无故的去冒犯对方的信仰。
“对不起。”好凄然的叹口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维持婚姻关系,努力的去接纳对方。”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说。
思琪直觉的反应是想骂他疯了,还好即时住口,吐了口气,试图冷静解释。“克勋,我实在不以为这是个好方法,除了知道彼此的名字外,我们甚至不认识对方,更别提感情……”她停了下来,不由得想起沈杰,心儿再度抽痛。
克勋若有所思的研究着她黯然的神情。“时间会让我们认识彼此,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思琪苦笑的摇摇头,她不以为自己还有多余的心力去谈感情,一次就已经让她伤得体无完肤,伤口又重又深。
“你不去试永远不会知道,而我从不轻言放弃。”他温柔的说道。“况且这可是你欠我的,你总不会希望我下地狱吧?”他的口气半是揶揄半认真。
思琪被他的话逗得有些啼笑皆非。“这简直是一场闹剧!”她无奈的抱怨,不过她又能怪谁?自己可是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好吧!我会负责,不过我们若培养不出感情时又该怎么办?”她十分确定结果会是如此。
“那么,至少不能说我没努力过,我想上帝会原谅我的。”他憋住笑意,一脸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思琪怀疑的打量他。“或许我们该请个律师或者见证人之类的。”
“喔?那你打算怎么告诉他呢?”
思琪想想,也不觉的失声笑了出来,一扫连日来的愁云惨雾。
半响后,她才意识到他胶凝在她脸上的目光,顿时感到不知所措。她希望他不要这么看着她,他的目光犹如酒精,总会在她体内掀起一股奇异的发酵作用。
“我……我想……我先回房去了。”她不自在的站起身。
克勋点点头,起身至沙发上拿来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思琪奇怪的问。
“衣服。我想你大概不想这么……出去吧?”克勋笑道。
“衣服?那我原来的衣服呢?”思琪这才想起。
“经过你昨天的折腾,它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而且还满是烟味和酒味,我想你不会想再穿它的。”他轻声解释,笑得更加迷人。
“呃,谢谢。”盯着他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思琪伸手接过盒子,尴尬的挤出一抹笑意,转身快步走回房里,一面小声的用中文咕哝:“老天!他干嘛非得笑得这么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力?”
克勋有趣的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如果她知道他懂得中文恐怕会大吃一惊!
如果他愿意,是没有女人能抵挡住他的笑容,但如果她知道他有多么不平常,或许该说是不希罕使用这项武器,恐怕会更为吃惊吧!他嘲弄的撇撇嘴角。
思琪呆呆的坐在床上,即使她已经想了一个多小时,依然不能为这一切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尤其是昨夜她才下定决心要走出沈杰的阴霾,而她也做到了,但现在她只是更加混乱而已,她甚至不知道她惹上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愈想就愈觉得怀疑和不可思议,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两个人酒后失常,实在没有必要当真,难道真因为雷克勋是个虔诚的宗教徒?
若不是,他又为什么要当真?
为了钱吗?她低下头盯着身上昂贵的圣罗兰夏装,哈!说起来,她还比较像那个有动机的人。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色罗?思琪瞥了一眼镜中的人,朝那苍白得像鬼的自己吐吐舌头,这理由可就更好笑了,任何人不被她吓跑就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是像雷克勋那样的男人。以他的条件要什么女人没有?况且这里也不乏美女,他又何苦以婚姻束缚他自己?
唉!看来仅只有他说的那个原因了!
总之一句话,她是自作自受!
思琪认命的瞪着镜中的人,刻意不去理会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像是释然又像是期待的情绪,她更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惶恐,她应该害怕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