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开始逗弄她的指尖时,她已停止哭泣,并把手抽开。那个动作只引来他的微笑。
韩凌机警地研究着他,用探究的黑眸想看穿他的表面。
他的眼睛深处有一些满足,一道胜利的光芒,就像最初见到蒙面的他时,眼中写满自信的神情。
她警觉起来。“你是不是正在计画着什么?”
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哭红的眼睛。
“亲爱的,我要告诉妳一些事情,但是在告诉妳之前,妳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看他的表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
“妳不要再回去旭阳工作了。”
“为什么不要?”
她的脑筋迅速运转。是要她不要坏了他的好事吗?还是他已经把她得到手了,所以想把她甩开?
瞧她的脸色惨白,他轻抚她的背:“我就知道妳一定想歪了。”他低喃:“不让妳回去,是为了妳的安全着想。”
她震惊地拉着被单猛坐起身。“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只是去上班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吗?”
于常磐平静地跟着她坐起身着装,然后坐到床缘。
她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
“如果我继续光着身体跟妳躺在那里,”他解释。“我们永远都别想把事情讲清楚。”
突然有丝慌张抓住她的神经。“到底什么事情?”
“首先,我们都不要再互相隐藏下去了,凌。”
他的目光深沉地烙印在她被单以外的赤果肌肤上,接着站起身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绳子。
韩凌倒抽口气转向床头柜,看到她原本放在盒子里的东西不见了。“你……你什么时候……”
“我太笨了,居然忽略掉妳的手指是那么纤细。”
他坐在她身边将戒指握进手里,接着就像变魔术般,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绒布小盒,从盒子中取出另一枚尺寸较小,却一模一样的银戒。
“所以我重新订做了一个。”
听着他的话,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仓皇,再由不安转成极度沮丧。
她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她只是沉默而惨白地将自己赤果的身体用床单紧紧包覆起来,屈起膝退离开他到床的最边缘。
“男人不喜欢被压在下面太久。”
想起他曾经警告过她,苦涩的情绪再度翻滚心间,泪水跟着重新涌现,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原来从头到尾不过就是场游戏。”她语气极轻地说道。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脆弱,只好将脸埋入床单中。“很好,你已经证明你赢了,也得到你想要的。趁我现在没有办法抓你,你快走……快走。”
“如果这是游戏,我早就走开了。”
他跟着她挪到床中央,将她连床单整个抱上自己的腿上。
“问题是我走不开,”他拉开床单望进她悲伤的泪眼里。“我也不想走开。”
他吻着她的眼泪哄她,轻抚着她颤抖的背脊:
“嘘,亲爱的,别哭,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妳哭的。”
“我才没哭。”
她否认着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停止啜泣,却不成功。被他像个小孩似的抱在怀里,她根本无法让自己恨他。
“你快走吧,只要你走了我就不会一直哭泣。”
第十章
她的脸上写着全然的绝望,于常磐在心中喃喃咒骂自己。这下子他可终于知道他的计画伤她有多深了。
“别哭,我的爱,我真的很抱歉必须在这种情况下才告诉妳真相。”
韩凌艰困地吞咽了下,注意到他刚刚说的那句“我的爱”,痛苦而破碎的声音提了起来。
“你……爱我?”
“我当然爱妳,全心全意。”
他的语气充满真诚。
“我还没把全部的事实真相告诉妳,妳现在愿意静下心来听我说了吗?”他凝视她痛楚的眼。“等我说完之后,妳可以自己决定我的去或留。”
他的意思是由她来决定要不要将他送进牢狱?
为什么?
看出她的疑惑,他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身体:“在开始之前,我想告诉妳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事。”
于是他开始告诉她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说着章竑旭是如何用计夺取和好友宋川阳合开的公司,如何觊觎好友的妻子,并在双双得手之后再用计毁了他们的生命。
当然,章竑旭并没有忽略掉好友的独子,宋恩杰。他派人放火烧了宋家宅邸,再将那个八岁不到的小孩丢到海里。
值得庆幸的是,章竑旭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派去的人并没真的将小孩丢下海淹死,反而手下留情地将小孩丢到一家孤儿院门前。
时间辗转,一年后,小孩就被膝下无子的于氏夫妇收养带到国外。许多年后,宋恩杰已长大成人,而他也从未忘记家仇血恨。
他小心地藏住为双亲报仇的决心,努力念书好让自己不愧对于氏夫妇的收留,一方面亦仔细地经由各种管道搜查线索,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仇人的弱点。
“所以狐影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被无形中创造出来的角色。”
“假的?”她摇着头感到不可思议。“那么调查局为什么……还有许多国家的警政单位也……我不懂。”
“这真的得感谢你们局长和组长的乐意配合。而全世界有许多名贵的宝物都被章竑旭和迪格森的跨国集团给偷盗走,大家都想把他们逮捕入狱。”
“原来……原来你的父母也是被他陷害的。”
韩凌黯下眼眸。
他搂紧她:“我知道妳父母也是。”
“我还没找到证据。”
她沉默了下后轻轻开口:
“在那次的珠宝展上抓到的香港人只是负责绑架我姊姊的喽啰,也是害死她的人。但是策画这桩绑架的是章竑旭,我知道是他,却缺乏有力的证据证明他就是首脑,所以……”
“所以那就是妳三不五时拿高楼当岩攀的主要目的?”他取笑她。
她闻言终于破涕为笑,知道他不是坏人后,她的良心终于不再受到折磨。
“章竑旭看上了我爸爸那架全世界仅剩不到三架的法国伦克斯李古董钢琴,当他明着得不到手时,就派出迪格森帮他绑架我姊姊用来威胁,可是迪格森的计画出了差错,我姊姊已先被他的手下……”
她说不出口。
他安抚她:
“我知道。妳姊姊一直抵抗,却被他们杀了,所以章竑旭手中没有棋子好威胁妳爸爸。于是等到你们全家搬到纽约时,他就直接派人弄坏妳爸爸的车子,让他们发生意外。”
他停了一会儿,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如果妳只是要闯进去寻找证据,不必那么辛苦了,那里没有妳要的东西。他花那么多钱聘请六个具有会计师资格的会计部职员,为的就是这个。”
韩凌柔顺地将两只手攀在他的肩上。“你已经事先查过了?那真的就没有什么可调查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章竑旭如果是以销赃为所有收入来源,首先他得准备个非常大的地方才能容纳那么多的赃物……啊,既然说到这个,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请你回来,说什么要把这家公司变成台湾的电信事业龙头?”
“道理很简单,像章竑旭这种人的野心只会愈来愈大。”他往后倾靠在床头柜上,再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他在为他的政治生涯铺路。”
所以章竑旭想当政治家。她偎向他:“你那个『环宇』顾问的角色也是伪装的一部份吗?”
“这个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谈。”他的眸子变得深沉。“现在该是由妳自己来决定要不要赶我走的时候了。”
韩凌睫毛轻扬,半带羞怯的脸上红唇微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