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雪残无声一叫,眼角滴下一滴豆大的泪珠。
“怎么了?”见着佳人痛苦的模样,毋情一时不知所措;慌张之际,却瞥见手上的簪花有丝血迹,他的心猝然一惊,“是……是我害的吗?”
她摇摇头,拭去泪,不想让他歉疚。
“那你为什么要哭?”每次只要她一哭,他就慌得跟什么似的,一点也不像他自己。
察觉到他莫名的怒气,雪残抬起眼,深情的眸子充满疑惑。
突然,他低下头,覆上她微启的朱唇。
惊讶於眼前放大的脸孔,然后又渐渐离开她,她的脸蛋也跟着红透,抚着火热的唇,方才的亲密碰触依然如新。
她的反应令他禁不住一笑。“怎么,怀念啊?不然,咱们再来一次好了。”话罢,他就真的又凑上唇。
雪残吓得倒退一步,脸蛋更红,简直可比日正当中的太阳。
毋情见状,没有一丝不悦,反倒笑得乐不可支。
她一个跺脚,气煞地转过身跑开,耳朵却细细听着后头有无追过来的声音,但她失望了。
半晌,才听到后头杂沓的脚步声,心一喜,她却赌气不理他追过来的可怜状,佯装悠哉游哉地逛摊贩。
“对不起啦,我只是闹着玩的,别当真嘛!”毋情汗流浃背地喘着气,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
雪残瞟他一眼,怒意顿时退去泰半。
“刚刚我去买一只梳子和一条白巾!哪,买来送你的,喜不喜欢?”他拉住她的小手,翻开她的手心放上两样东西。
原来……他是去买这两样东西,难怪……
手心隐约留有他温热的汗水,直直传至她的心房,她不知不觉感动得泪流满面,雪似的冰心逐渐沸腾起来。
毋情搔着头,眼睛始终不敢望向她。“因……因为簪子不好插,所以我……就买了白巾,而且我也在想……白巾比较适合你,素素淡淡的,累赘的饰品反而会破坏你的气质。”
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他脸上的红光与他羞窘的孩子样。
雪残默默地自襟口取出白手绢,踮起脚跟,慢慢拭去他脸上的汗水。
他猛一抬头,粗茧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感觉她的温柔与细心,幸福的滋味霎时塞满他的心胸,令他觉得好满足。
“怎么丢下我们两个人自个儿走掉,这样可是不对的哦!”后头传来云丹书戏谑的笑声。
一旁的莫芝芙看了毋情又看雪残,两人幸福的模样直教她羨煞不已,忍不住偷瞄云丹书一眼,早已陷落的芳心再度小鹿乱撞。
“就是嘛、就是嘛!简直幸福得教人嫉妒,小姐您说是不是啊?”青青转头过去,却见莫芝芙红着脸在发呆。“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她惊叫一声,立即引来他人的侧目。
“芝芙姑娘,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职业病一起,云丹书二话不说地执起她的柔荑要把脉。
犹如被火灼烫般,莫芝芙立刻挣月兑出他的手。
“没……没事,我只是——”一时找不到比较合理的理由,左张右望的她不小心瞥到天空的太阳,“噢,天……天气太热了,所以我的脸有点红。”为了加强效果,她拼命挥袖搧风。
“热?”望着街上一堆穿着棉袄的人,云丹书很怀疑她的话。
青青深知内情,只站在一旁迳自窃笑着。
“丹书大哥,你别拿他们和我作比较,你瞧瞧我身上穿的这些——”莫芝芙两手摊开,数层厚大的披风显得她肥嘟嘟的。“够厚吧?”
幸亏爹爹怕她冷着了,硬是要她穿上这么多,否则她真不知该拿什么来圆谎,好躲过他的利眼。
青青的眼角瞄了下云丹书,瞧见他眼底的不苟同,又瞥了眼莫芝芙放松的表情,她心想:小姐,您这是欲盖弥彰啊!
第6章(1)
水碧山青,林木葱郁,一片绿意盎然。
微风中送来些许春意,明媚的景色是如此恬静畅适,一切是那么地美好,教人打心底舒暖起来。
一行人在山中的一座亭子休息,一会儿张望四周的风光幽景,一会儿谈天说地,心中好不快活。
“瞧!从这儿俯瞰,还能看到西湖的景致呢。”青青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叫道。
莫芝芙跟着望去,随后讚歎道:“如今才知,杭州果真是人间天堂!”
癌瞰下去,西湖的白堤、苏堤看得格外清楚;水清澄澈,桥边的松柏柳树不但增添风景的优美,更让过客有一处休憩的凉地,因此经常有不少的游客与摊贩流连於此。
“苏堤春晓与南屏晚钟便是来自於此。”云丹书不由得开口道。
莫芝芙闻言,又更喜欢满月复经纶的他几分。
三人瞧着亭外的景色,全因游山玩水的兴致而忽略了另外一对,但那两人倒是不在意,反而乐此不疲地享受着两人世界。
望着雪残梳头的动作,毋情突地灵光一闪。“我帮你梳头。”说完,他兴致勃勃地由她手中接过那把稍早为她买的梳子,他依样画葫芦地照着方才她所做的动作做。
须臾,竟然梳乱了她的发,令原本十分柔顺的秀发打了不少结。
望着那原本柔柔的发丝如今却变成一头乱发,毋情呆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没?桥上有个人跌了四脚朝天耶!真好笑。”掩嘴一笑的同时,青青不经意瞥到坐在他们后头的毋情与雪残,随即惊叫一声:“怎么雪残姑娘的头发乱七八糟的?”
望见毋情手上的梳子,以及他那张无措的脸,青青心下已猜到八、九分。
“你到底会不会梳啊?”她一把抢过梳子,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认真地梳理雪残的发丝,其动作是熟练而迅速的。
“梳女人的头发,力道要轻、要柔,不是像你平常干的蛮活那样既粗鲁又生硬!要知道,头发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若不好好保护,那可就惨了。”
细心聆听她的解说,努力将梳发的过程一一记入脑海,毋情认真得就像个好学的学生。
“因为我们女人将头发视为第二生命,没有了头发就等於失去生命……奇怪,怎么这结那么难解?”青青努力想解开最后一个结,却始终不得其法。
毋情蹙了蹙眉,“解不开?让我来。”
接过一绺发丝,他尝试解开结,力道由轻渐重,情绪亦从轻松变成暴怒,一气之下竟将那一绺发丝给拔了下来,忘了雪残是否会痛。
青青愣住了。“你……不是才刚告诉过你力道要轻的吗?”她气急败坏地朝毋情大吼。
手中握着那一绺打结的发丝,毋情一时间没了反应。
“还发什么呆!你的心上人都哭了,你还有闲情逸致看那绺头发?”青青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雪残面前。
凝望着因痛楚而紧锁着眉的泪人儿,毋情不但心疼,更有着愧疚。
“我……对不——”
雪残突然猛搥他的胸膛,除了发泄怒气之外,也不想让他有道歉的机会。
懊死的他怎么可以这样!
适才她被簪花扎,现在又被拔掉几根头发,两次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可知她被这么折腾有多痛?真气死人了!
猝不及防地,话说一半,毋情险些岔了气,幸好他福大命大,不至於命薄;再这样下去,若不阻止她他迟早会得内伤。
他连忙抓住她如雨般落下的拳头,然后紧紧拥住她,心里很是歉疚。
“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头一次,他如此对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但这是值得的。
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心里竟也不自觉地爱上那温暖的臂弯,於是雪残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