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白雪皑皑,狂风狠狠地肆虐着大地,雪花随着风而狂卷。
这天,是个令人胆战的暴风雪天气。
寒冬的来临,使枯萎的森林透着一股强烈的阴冷;静寂的森林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突地,森林里赫然传出一阵叫嚣,盖过狂啸的风声。
“快!杀死雪女、杀死雪女!”
十来个粗汉手拿长箭,嘴巴不停地叫嚣,他们穿梭於树林中奋力追逐前方一大一小的白影,身上备齐的用具、厚实保暖的衣料让他们无惧於暴风雪的肆虐。
虽然如此,但徒步的他们却因为狂风大雪而步伐迟缓,与雪女之间总是隔着一大段距离。
“我们要赶快杀死雪女,以后才能高枕无忧!”
话一落,粗汉们更是加快脚步,甚至连射了十来枝箭。
不一会儿光景,他们赫然发现前方大的白影倒下,小的白影则蹲在一旁,至於那一大一小白影的对话与表情,由於此刻正值傍晚时分,又有暴风雪的阻碍,粗汉们根本看不清楚。再说,能在大片的雪景里看见白影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个情景,让粗汉们为之欣喜;心中暗忖,莫非他们射中了大的雪女!?
粗汉们彼此交换欢喜的眼神,下一秒却发现一大一小的白影消失了!粗汉们焦急地左张右望,始终仍不见林中有任何的影子。
此时,只见暴风雪依然继续它的肆虐,毫不留情。
“小雪……娘恐怕没法子再照顾你了……”鲜血染遍雪衣,甚为刺眼骇人。
只见小雪残不停地摇头,小小的手颤抖地抓着她的身躯,泛白的唇张开、闭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对不起,娘本来是要带你出来找……找能治好你病的”穀精草“,却……却……”话未落完,她便说不下去,因为中箭之处令她愈来愈痛苦,面容也一阵阵地抽搐。
小雪残还是不停摇头哭泣,六岁的稚龄受到方才一阵叫嚣的惊吓,心里已隐约不安,如今看见娘的痛苦神色,她感觉到即将失去娘的恐惧,小小的脸蛋除了惊吓与无助之外,也多了份害怕,一股即将失去娘的害怕。
“别哭!我……我的小雪残别哭……”她抬手拭去小雪残脸上的泪,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小雪残使劲地摇头,泪掉得更凶了,就像溃堤的洪水般。两片唇瓣开开合合无声地说了许多话,试图吐出声音想让娘听到,无奈从头到尾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气得小雪残好懊恼。
她痛苦地挤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别生气了,娘……娘明白你希望娘听见你的声音,别勉强自己……娘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咳了几下,“是娘的错……娘害你无法出声……更无法找到”穀精草“……娘对不起你──”
除了摇头无法出声之外,小雪残想不出她还能做什么。
“以后你得一个人过活了……记得娘的话……别出现在人类的面前……否则就会像娘现在的下……”一阵抽搐,她贴在小雪残小脸上的手顿然垂下。
娘!?小雪残无声地喊了一声,然后有些惊惧地摇了摇娘的身躯,发觉娘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小雪残开始无声地哭号,在心中呐喊着:娘──
慢慢地,小雪残怀中冰冷的身躯逐渐透明,化为一朵又一朵美丽的雪花飘向上空。
第1章(1)
十年的光景过去。
还是一样的冷冽冬天,一样的暴风雪。不一样的是,每座村舍里尽是家家人团圆、齐家和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别人家是坐在温暖的被窝里享福,咱们两个却得受风雪之苦出来砍柴。真歹命!”毋情边捡木柴边埋怨。
云丹书只是淡笑,弯又捡起一根被雪覆盖的木柴,“早在冬至之前,就跟你说过要早点上山捡柴,好赶在暴风雪来临前有足够的木柴可以使用,本来这段期间可以待在被窝里享福的,是你自个儿拖拖拉拉忙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才会落得这般下场,你不该抱怨的。”
“什么叫见不得人!?我会拼命干娘儿们那种丢脸的针线活儿,还不是为了今年过冬的生计?要不是吃饭的傢伙被人给砸了,我也不必这么卖命!”毋情话一落,无意间接触到云丹书闪烁的眼神,这才惊觉自己已不打自招。真笨!
“原来如此,难怪我才觉得奇怪你房里怎会多出那些针线!依你不屑女人的个性,屋子里根本不可能留有属於女人的东西。”云丹书将十捆柴上堆积的雪拍去,“毋情,你也把你木柴上的那堆雪弄掉,否则木柴的湿气太重,待会儿烧柴时就没办法点起火势来。”
“喔。”毋情依言动作。
一施力,云丹书轻松地将十捆柴扛上肩头。“我都差不多了,你好了没?”
毋情也跟着将柴扛上肩头,“好了!可是丹书,你想这些木柴够我们在暴风雪的期间用吗?”
瞧了瞧眼前的狂风大雪,毋情的浓眉也随着愈皱愈紧。此刻他的浓眉皱起来就像一团毛茸茸的黑球,令人发噱。
暴风雪颳得那么大,而木柴才这么几捆,再白癡也看得出来这些木柴根本就不够他们俩用!
“放心!被用的。”云丹书笑了笑。
“此话怎讲?”毋情看着他的笑脸又生气又好笑,心知他又在取笑自己的眉毛。每次只要他的两道粗眉一皱,一定会看见丹书的取笑。
“天色愈晚愈冷,暴风雪愈大,路愈难辨别;我们边走边聊。”
云丹书率先往前走,毋情随即跟上。
“丹书,我记得你好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嘛!那你一定知道这次的暴风雪几时离去喽?”
由毋情活蹦乱跳、兴奋的表情来看,他不像二十七岁,倒像是十七岁的年轻小夥子。
云丹书看了不禁摇头叹气,亏他身材魁梧得吓人,这根本就验证了一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别老是叹气嘛,说说你的看法呀!”毋情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云丹书瞄了眼肆虐的风雪,“这场暴风雪大概再过半个月便会结束。”
“真的假的!?”
“信不信随你。”说完,他的脚步随着风雪的加大而愈来愈快。
“你走那么快干嘛?”毋情不耐烦地拨掉头上的一堆雪,然后加快脚步疾速跟上。
“难道你不想早点到家吗?”云丹书转过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回头又继续走他的路,只是暴风雪愈颳愈大,硬是将他们俩的脚程减慢。
“废话,我当然希望能马上到家。”毋情没好气地嘀咕。
“要骂人就大声点,不要在别人背后道是非。”
闻言,毋情一脸潮红,一副被人抓到小辫子的难堪。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然而暴风雪依然不停歇,就连以往搭在山脚下供路过的旅人们休息的小茶棚也已不复见。
蓦地,两人因为树林中突然窜出的人影而吓了一跳。“喝!”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慌张失措地揪住云丹书的衣襟,及腰的黑发乱七八糟地遮住她的脸庞,乱发之下隐约地可以看出哭泣过后的眸子闪着徬徨与无助。
“姑娘,你怎么了?”云丹书略皱了眉。寒冬已到,为什么这位姑娘身子如此单薄又只着一件白衣,难道她不怕冷吗?
她往树林后方望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云丹书与毋情这时才发现树林后方有些许骚动,两人相视了一眼,云丹书马上机伶地搂住白衣女子的腰,闪身改走另一条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