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雁则因得到娘亲的首肯,便吩咐牛二去领展获出磨房,让他歇息。
哪晓得,展获却是一点也不领情。
他只冷冷地抛了一句,“今天还没过!”
还是倔强地继续推着磨,死硬地很。
甭雁见他这人如此难缠,又望见瑶郡主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故意朗声说:“牛二,叫兄弟把那头蛮牛绑出来,别让他有充英雄好汉的机会!”
“好的,首领!”
要不是展获脚上有脚铐,手上有手链,恐怕也不会轻易地任由伏牛山上兄弟的摆布,乖乖让人抬出磨房。
上官翎乐得拍手叫好,凑近孤雁的身旁,大力地推了孤雁的肩膀一把,“孤雁,你这一招绝毙了!展获那家伙根本不用对他太客气。怎么办?我觉得我愈来愈佩服你的行事风格,这就是飞贼的气魄,对不对?”
上官翎一高兴起来,就打开话匣子,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说到激动处,还不能自已地抚起胸来。可是她那一副兴高采烈,天真浪漫的模样就是有一股很强的感染力,让人随着她喜她忧。
甭雁只回了她淡淡一笑,心里却想,他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她油生无尽的柔情。
他想要她像现在一般永远把他看重,把他当做她生命的中心,他想当她的英雄,还有更多更多。
“干嘛这样盯着我?”上官翎突然止住笑意,气愤地说:“不是叫你不准把我当女人吗?”“我有吗?”他避重就轻地回避着。
不想再给她有不搭理他的借口机会。
“这……”上官翎一时倒是哑口,这次孤雁没有扣她是女人的帽子,她也只好不追究。
瑶郡主一见展获被抬了出来,立刻奔向他,顾不得形象地从身上扯下衣襟,替展获包裹手掌的伤口。
“郡主!”他还真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受制于人,还是不失天下第一名捕的风范。
“你的手……”郡主的泪水好不容易才强忍住,她根本不忍卒睹意中人的伤口。
“没什么!”展获倒是说得轻松,最厉害的是脸色丝毫不变,“这一点小伤,不足郡主挂心!”
“你好狠的心!”郡主真情流露地垂颈说着,珠泪滚滚滴下。
“郡主!”展获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能不动容。
“我帮你包裹伤口止血!”郡主吸了吸鼻子,笨拙地包扎着,然后才迎上他线条刚劲的脸庞,“我的手真笨,是不是?”
“不,郡主做得很好。”展获难得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知怎么的,他在瑶郡主面前不但失了平日的强悍明快,反而显得笨拙冷漠。
“别骗我了!”瑶郡主望着他强忍着痛的脸,痴痴地说:“但愿我能分担你的苦痛
“郡主,保护你是属下的职守。”看来,展获这个铁汉是无力承受郡主的柔情,“无力保护郡主,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
大娘突然一脸嫌恶地掏耳道:“够肉麻了,你们不烦,我可大觉恶心!小丫头,看来你对这头蛮牛真是痴心一片啊!”
展获怒瞪她斥道:“大胆,还不住口,不准你冒犯郡主!”
大娘才懒得理他的威胁,对着瑶郡主没安好心眼地道:“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一条心!就算你有幸安全回到洛阳王爷府,你爹也永远不可能将你许配给这条蛮牛!”
“我……”瑶郡主被她说中心事,顿时惨白了一张小脸。
“为什么?”上官翎最是好奇不过。
“怨只怨展大捕头的出身太贫贱!”大娘冷笑一声,“他出身屠户之家,他爹只是一个低贱的屠夫!”
“英雄不怕出身低啊!”上官翎不服气地说着。
“那是你出身世家的可笑想法!”大娘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只有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才有资格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上官翎极不服气地想要反驳,却不晓得说什么好。毕竟,她自己也真的被大娘说中,常利用她爹上官宏毅的名号得到许多好处。
“把展获押回囚房!”大娘向手下摆摆手。
郡主自然亦步亦趋地跟上,毕竟展获是她一心所系的人,即使是刀山剑海,她也要追随。
甭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不能不对瑶郡主扬起一种情愫,忍不住想要对她伸出援手,不忍她受苦委屈。
当然,那种微妙的感情,自然不同于他对上官翎,他对上官翎是男人对女人的慕恋难舍。
至于对瑶郡主的那份情感,或许该说是同情吧。
所以他开口说:“牛二,解了展获的手链脚铐!”
瑶郡主闻言,不由得回头对孤雁露出了一个万分感谢的笑容,孤雁用一种同情安慰的眼神回礼点头着。
“儿子,干嘛对他心软?”大娘不满地咕哝着。
“娘,展获身上的迷药尚未全解,武功尽失,逃不了的!”孤雁想要消除她的顾虑,接着问道:“娘,洛阳王爷那头有没有回应?”
“他的女儿在我们手上,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娘倒是老神在在,“他回信说答应我们的要求,后天就放回我们的人!”
“但怕其中有诈!”
大娘点了点头,好像已有了决定,“明天兄弟们就解散,从今后不再为贼!”
“什么?”伏牛山上的兄弟都是彼此顾视,议论纷纷。
没人想离开这个大家庭,群情激动地很。
大娘感动地笑说:“你们这群傻瓜,谁说我们要分散来着?上次变卖洛阳王爷的奇珍异宝,我将十分之九济贫,十分之一留了下来,吩咐刘七去江南买田买庄,我们洗手到江南种田去!”兄弟们这时才恍然大悟地拍手叫好。
牛二不放心地问说:“大娘不和我们一起走?”
大娘摇摇头说:“我和孤雁留下来接应被捉的兄弟,你们先走,人多反而会碍事!”
吴三担心地说:“大娘,这样你和首领太危险了!”
“无妨!”大娘极有信心地说:“就算万一我和孤雁被捉也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解地问出声。
大娘却四两拨千金地笑说:“你们那么希望我和孤雁被捉吗?”
一句话堵得大家哑口,不好再问。
甭雁有点感伤地说:“今晚兄弟们就一起喝酒,算是我替大家践行!”
大娘赶忙接口笑说:“送行酒我不反对,但明天谁也不准以酒醉借口赖着不走,谁不听我的话,谁就别再叫我大娘!”
一群兄弟自是哄堂大笑,笑声中多了份依依不舍之情。
“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大娘羞了每一个人,“走,走,喝酒去!”
一会儿,大伙儿都忙着烹牛宰羊,以助酒兴。
甭雁递上一只烤好的鸡腿给上官翎,怕她挨饿。
上官翎自然不客气地啃着,忽问说:“孤雁,你娘好像很恨洛阳王爷?”
甭雁耸耸肩说:“我娘说他薄情寡义,薄幸负心!”
上官翎突然觉得这八个字的形容辞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她想起来了,上回她娘和她爹为了她的事吵了一架,她娘就是这样一字不差地骂她爹。
上官翎原本以为范倩倩真的恨透了上官宏毅,会不再搭理他,没想到两天后,她娘和她爹就和好了,恩爱如初,有说有笑。
“在想什么?”
“没什么!”上官翎又咬了一口鸡腿,笑了笑。
就在此时,牛二一群兄弟来向孤雁敬酒,互诉离情。
说着说着,或许是气氛感染地太厉害,大汉们都有些哽咽眼红了。
上官翎自是不会放过地大肆取笑说:“喂,喂,男儿有泪不轻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