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他表情如何,关她什么事?无聊而且莫名其妙的女人!
“再多笑一会儿嘛,粉帅喔!”云若吹了声口哨,调皮的神情活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他黑眼一眯,富家公子哥儿的矜贵骄态倏地浮现。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每个人都将他捧得高高的,深怕得罪了他,连句玩笑话都不敢说;她到底以为自己是谁,敢和他如此说话?
“和你啊!不会吧?搞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我在和你说话吗?”云若强忍住笑意,宁愿看他暴跳如雷,也不要面对一个面无表情的僵尸,那多无趣。
“你!”情绪一向冻结在冰点的蓝聿观,被她这么撩拨两、三句,竟有点火了,但又不想孩子气地回骂,只好紧抿起唇,不再理她。
“我的名字不叫‘你’,忘记了没关系,我再说一次,我的名字是纪云若,你呢?”笑意在云若的眼底发酵,她发现怒气冲冲的他,看起来真的有人味多了。
没有回应,一阵岑寂。
“你该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她的语气中带着非常浓厚的怜悯之意,故意用来气他的。
蓝聿观像具雕像,脸上的线条冷硬,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不会吧?你真的忘记自己名字了,我可得赶紧去告诉蓝叔叔这件事!”纪云若故意大惊失色地喊道,还一面偷瞄他脸上的神情。
“你站住。”蓝聿观终于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怒火烧得正旺,连空气中都闻得到火药味。
“我说过我不叫‘你’,我的名字——”云若好心地再次提醒他。
“我叫蓝聿观!”他再也忍耐不住了!明明知道她是蓄意要招惹他,想引起他的反应,但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了,这股恼意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吹醒了他沉睡的灵魂,使他每一个细胞全活了过来,摩拳擦掌地想要回击。
有人被惹毛了哦!云若看着他黑眸一闪一闪的,酷酷的俊脸表情生动,整个人像活了过来一样,不再被冻在一层厚厚的冰下。
不知怎地,看他这副模样,她的心情竟变得极好,还浅浅地笑了出来。“原来你叫作蓝聿观。”
她在笑什么?原本还在愤怒中的蓝聿观愣了下,浓眉高高地挑起,黑眸中写着疑惑,模不着头绪。
“莫名其妙。”他从没遇过像她这样的人,啰嗦又烦人,就像午时最炽热的阳光一样,让人烦躁不安。
她露出友善的笑容。“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哼,披着羊皮的狼!蓝聿观冷哼一声。
“小心眼的小孩最不可爱了。”云若超级大声的喃喃自语,再度让蓝聿观的额角青筋贲起。
“你干嘛处处跟我过不去?”他压低了声音,俊脸阴鸷,隐含怒气。
他活了十五年,加起来的怒气都比不上今天多,很少人可以让他气得反唇相稽,但这个女生的一举一动,不知怎地,竟挑起了他的愤怒,让他想反击回去。
纪云若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哪有?”她装傻的功夫可不比拳脚功夫差哦!
“云若,带聿观进屋坐。”云若的大哥在屋檐下朝他们招手。
云若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动作。
他强自压抑下贲张的怒气,临行前,还不忘瞪了她状似无辜的脸庞一眼。“恶魔!”
“错了,我的名字是纪云若。”云若眼睛眨了眨,不痛不痒地接收他一记凌厉的目光攻击。
“用这么漂亮的眼睛来瞪人,真是暴殓天物。”她跟在他后头继续嘀嘀咕咕地说道。
第二章
一走进屋内,云若便感觉到前头的人背脊微僵。他怎么了?她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
“聿观,这是我的大儿子,云生。”坐在花雕木椅上的纪武云介绍着站在他身旁斯文俊逸的年轻男子。
“纪大哥好。”他挑了一张单独的椅子坐下,和其他人隔得远远的。
纪云生谈笑,要一旁的云若端茶过去。“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请喝茶。”纪云若端着小茶盘,乖乖巧巧的递茶,与先前捉弄人的恶魔样,有着天堂与地狱之别。
蓝聿观取饼茶,道声谢谢后,就对她视而不见。
又是这一号冰冷的表情,活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似的。云若退回大哥身边,在脑海里开始猜测究竟是哪个没人性的让他变成这样,像只刺猬似的.不断地用尖锐的刺伤人。
“聿观,纪叔叔想留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吗?”这是蓝世章和好友详谈后,两人获得的一致结论。
闻言,蓝聿观的眼底闪过浓烈的愠色,不是针对纪父,而是扫向自己的父亲。
他明白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就是丢弃,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在这个偏僻山区。
蓝聿观握起了拳,幽深的黑眸里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恨意。难怪突然带他南下,原来是怕他妨碍了好事,干脆将他丢在这里。
“山里空气好,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身子也可以健康些。”蓝世章见儿子脸上阴晴不定,加以解释。
健康?蓝聿观冷笑,恨意愈聚愈拢。“何必这么煞费心思?”告诉一声,他自动会滚开,他这颗绊脚石会滚得远远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外。
“你是我儿子啊!”蓝父难掩激动地低喊。
“儿子?”蓝聿观敛回了笑,定定地望着父亲,冷厉的眸光在逼问: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这对父子的不对劲,纪武云开口帮老友解围了。“聿观,你父亲真的是为你好,你瞧瞧云若,脸色多红润,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包准你和她一样,健健康康的。”
有哪一个作父亲的会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偏远的山区?健康只不过是个烂借口,用这个借口,他心里就比较不会内疚吗?
蓝聿观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推向更深更阴暗的角落。“好啊!”即使要他待在地狱,他也无所谓。
“聿观……”察觉到了儿子的恨意,蓝世章心如刀割。
是因为他即将再娶吗?可聿观的母亲已经死去五年了,况且,他娶别的女人并不表示他抛弃了过去、遗忘了聿观的母亲啊
妻子因病去世后,他一直触及不到聿观的内心世界,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宁愿儿子对他喊叫、咆哮,也不要深沉难透的恨意横亘在两人之间。
再加上聿观母亲的娘家知道他即将再娶,已准备好要利用聿观当棋子,攻击他这个父亲,要弄垮他。他能不将聿观暂时送离台北吗?他宁愿被聿观怨恨,也不要见到父子相残的局面。
“我会帮你送衣物过来。”对这个孩子,他有百般的愧疚。
“麻烦你了。”眼神是十足十的冷淡,语气里的客套,像对待陌生人般。
“等我将公司的情况稳住,我会回来接你。”
会有那么一天吗?蓝聿观轻蔑地冷哼一声,目光干脆移往别处。
宽敞的屋内,一片压死人的静默。
“爱赌气的小孩。”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说话的纪云若身上。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又不是要你永远住在这里,闹什么情绪嘛!放心,蓝叔叔会来接你回家的。”云若当然看得出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但有时候将事情单纯化,反而好过些。
蓝聿观横了她一眼。多管闲事!
“蓝叔叔,我看算了啦,免得你离开后,有人会躲在棉被里偷偷哭泣哟!”她意有所指地瞄向某个冷冰冰的人类。
蓝聿观看着父亲。“你放心,我会笑着看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