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明白了那是谁,目光迅速地移开。
“不敢看我?”讽刺的嗓音传入她的耳内。
“你是牛头马面还是索命阎王?我为什么不敢看你!”她被他一激,转回头,目光迎向他的红眼。
“我是红眼罗剎,一个妳想杀死的人。”他勾起笑,冷冷的脸庞似与平日不同。
言曦瞇起眼,打量他。“你喝醉了。”她站起身,不想再和他独处,那令她觉得有压迫感。
然而泥泞的湿地却像在与她作对般,她一转身,鞋子竟月兑离了她的足踝,黏在湿地上,尴尬地与她对望。
她暗咒一声,想穿回鞋,但有人动作比她更快,抓住了那只小巧的红鞋。
“这是第二次了,我帮妳捡鞋。”捉着绣花鞋的他抬起头,银月将他带笑的眼照得好亮。
“还给我。”金鸡独立的言曦难掩臊意。
“这一次,我不会再用丢的了。”他动作轻柔的扶着她裹着罗袜的小脚,将鞋套进。
言曦忘了挣扎,她看得怔了,慑于他话里浓烈的情感,那对她而言,太复杂、太陌生了。
“不要再拒绝我了。”官剎缓缓地站起身,也许他真是喝醉了,才会在今夜泄漏出深藏的情绪。
她看着他异常晶亮的眼,竟看见了一丝的痛楚,是她的错觉吗?这样的人怎会容许痛苦肆虐自己。
言曦咬着下唇,他的脸庞上流露出的落寞,真是因为她的拒绝?她的心从未这般混沌不清过……
辟剎上前一步,抱紧她,将头埋在她的颈子旁,像只寻求安慰的孤兽。
他蓄满情意的声音,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的双臂,让她难过莫名……她无法推开他。
“妳是活生生的,不再是我梦里飘移的魂魄,妳知道吗?每次梦见妳,我都不敢眨眼,我怕下一瞬间,便再也梦不到妳,言曦……”他揽紧她,深吸口气,闭上眼汲取着所熟悉的香味,更加真实鲜明地感受她的存在。
她的视线不知怎地,愈来愈模糊,愈来愈模糊……
等到唇边尝到了咸咸的泪水,她才知道自己哭了,哭了……
难以名状的心痛,胸口像被针扎了下,想忽视却又隐隐作痛。
她闭上眼,想等心底那阵刺痛过去,但泪却流不止。是替她哭泣,还是为他心酸?她分不清,只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用的人,只懂得哭泣。
“别哭。”他举起手,拭去她的泪。“每次看见妳的泪滑下,我的颈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妳难受,我也不好受。”
她再也承受不住他浓烈的情意了,言曦猛地推开他,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反倒扑通一声,掉进湖泊内。
“言曦!”官剎伸出手,却来不及抓住她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跟着跳进冰冷的湖泊内。
深色的湖水,根本无法辨物,官剎忍着眼里的刺痛,张着眼寻找她。难道妳宁愿选择跳水,也不愿面对我吗?他心里的痛楚寻不到出口,回过头一口一口地咬着他。
他愈游愈远,但与他擦身的只有纠结的水草,哪有任何她的踪迹,他的脑海突然浮现一张面目浮肿的脸庞,不!妳不会变成那样,我会救妳,我不会再放开妳了!即使体内残存的空气已不够,但他不曾抬头换气,他怕,怕会因此错过她,他会悔恨终生。
突然一阵水花四散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内,是她!他直觉的猜道。
辟剎急忙浮出水面,果然没错,她的人好端端地坐在湖边干呕。
他飞快地游向她,一上岸,就紧紧地抱住她,用她温热的体温平复着自己狂奔的心跳。
“放开我。”他的拥抱让她快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要跳下湖水?”他稍稍松开她,惊乱仍盘踞在心口,无法退去。
“我没有跳下湖水,而且我会泅水,不用你多事。”
闻言,官剎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妳会泅水……”
她瞪着他,一副他大惊小敝的模样。
“我差点莫名其妙地死在湖底,而妳竟然说妳会泅水!”说完,他开始放声大笑,胸膛剧烈起伏震动。他一直将她当成五年前的言曦,一再忽视她口口声声说要杀他,是他没变,还是她改变太多?
水珠沿着他的黑发不断地滴落,看着他,言曦消失的记忆开始不断的翻搅,隐隐约约的片段浮了上来。她想起来了,在这湖边,她仓皇落水,是他救起了她,似曾相识的景象闪过她心中。
“五年前,我冷漠的对妳,而今,换成妳拒绝我,上天还真是公平得可恨。”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如今易地而处,官剎不由得摇头轻笑。
言曦呆望着他的笑,她眼底的防备似乎被轻轻吹了开。“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很好看?”一说完,她差点懊恼得当场咬唇自尽。樊言曦,妳犯花痴吗?毫无顾忌的望着他,又不知廉耻的胡言乱语。
“有。”他霸气的红眼带笑,定定地望着她。
闻言,言曦却觉得一股尖锐的酸意刺来,她移开了眼,不想见他带着刺探和霸气的红眼。他在示威吗?她突然生起了气,转身想走。
“别走。”他拉住她的手。
“放开!”她昂起不驯的小脸,瞪着他。
辟剎没有动,脸庞上是一种奇特的柔和。“忘了吗?那个人就是妳。”
你应该常笑的,你的五官很深很漂亮,如果不要冷冰冰的,会让天上的星月都黯然失色……
不论是五年前老绕在他身边的言曦,或是五年后口口声声要杀他的言曦,都是他所爱的人啊!
言曦挥开他的手,她害怕!没错,是害怕,她怕心里头正挣扎着要响应他的骚动,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不要再提醒我忘了什么,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退了一步,躲开他焚烧的眼、炙热的情。
闻言,他炽热的脸庞黯淡下来,只剩落寞的余烬。
她不忍地看着他转过身,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要她唤住他,唤住他──
“我的记忆丧失了,我记不得以前的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她的心不再撕扯,给了她解月兑。
辟剎没有回头。“我知道。”他的话让言曦惊讶得挑起了眉。
那一天两人不欢而散后,他便派人去查,查到了她其实坠了崖,查到了她丧失了记忆,不管是因为受撞击还是下意识的想忘了一切。但他不让她逃避,试着勾起她的回忆,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挫败。
“妳忘了我,我无话可说,但试着不要再抗拒我,好吗?”
他的话让她的心口彷佛一碰就痛,言曦的脚像生了根,呆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自己。
“官剎,是你吗?”躺卧在床上的半果男子瞇起眼,望向晨曦乍现的窗外。
他伸出手将大床另一边的女子揽近,一张邪肆的俊脸埋在她的颈际。“有事吗?”幽暗的眼半瞇,指尖在女子如瀑的黑发间穿梭。
“好,我起来了,你可别冲进来,吓着我的爱妾。”男子从床上坐起,亲昵地在女子唇上烙下吻痕后,才慵懒地套上外衫。
十四王爷走到前方的厅堂,便看见一脸不善的官剎。
“怎么,天才刚亮,就有人惹你不快?”王爷径自坐到桌旁,倒了杯茶喝。
“为什么这么做?”
十四王爷笑叹一声。“唉,还是教你给发现了,在看到言曦出现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说清楚。”他冷酷的脸庞,聚着巨大的杀气。
“弱点,她是你的弱点,一个人只要有了弱点,就无法成为最强的强者,你无法下定决心,所以我插手了。我替你铲除了唯一的弱点,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