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应将军。”穆绮玉有礼地问候。
“见过应将军。”其余的六名宫女也相继福礼。
应君崴微微颔首,隐怒的阴影洒落在他眉间。
“应将军,这两名奴仆挡了公主的路,我斥责了两句,她们竟回起嘴,所以我让她们学些规榘,您不会怪我吧?”穆绮玉情不自禁地靠近应君崴。
“姑娘是?”“我是八王爷的女儿……穆绮玉,特地陪同公主来将军府上拜访。”她千娇百媚地说道。
“郡主教训得极是,有错便罚,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应君崴柔声说道,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味。
垂着头的舒绿恋蓦然抬起眼,憔悴的容颜透着难以置信的眸光。
“应将军这般开明,难怪父皇会如此赏赐。”软轿内的芙音公主平滑的语气,教人听不出是褒是贬。
“公主过奖了。外头风大雪寒,还是先进府内为要。”应君崴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应大人,我陪你走这一段路。”穆绮玉睨向应君崴,水媚的眼波丝毫不见刚才的凶贱。
应君崴颔首,伴着穆绮玉走向府内。
银白的雪地上,只剩下舒绿恋和奄奄一息的茹儿。雪,又开始下了。
还能勇敢吗?整个心都快成废墟了。舒绿恋惨淡地一笑,不意却牵痛了受伤的嘴角。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的痴心妄想,惩罚她的强求,惩罚妯的惆心,惩罚有关她的一切。
一行人陆续地上了石阶,走进门内,应君崴睨了门旁的东旭一眼,东旭悄悄地点头。
“茹儿,舒姑娘,你们还撑得过去吗?”待全部的人进了府内,东旭立刻奔向雪地上的两人。
“我没事,你抱茹儿进屋。”舒绿恋着红肿的嘴角,不让东旭瞧见。
东旭抱过茹儿,在看见她脸上的红肿瘀血,身上一片狼藉时,手一颤,差点儿让她的身子滑下。
“穆绮玉的心是不是肉作的,竟对一个女孩子家下这么重的毒手,不嫌过分吗?”一向和平的东旭竟也愤怒地骂出声。
舒绿恋垂着头,默默地踉在东旭的身后,雪,沾了她一身,雪花随着她的移动而渐渐摇落。
对他而言,她也是缠人不放的雪花吧!懊放手了吗?她无言地向遥远天际。
★★★
总督府内的奴仆早闻将有贵人来访,一经通报原来是芙音公主,他们未来的主母,莫怪乎大人要令他们将重新装设过的西厢房打扫干净。
皇族,对他们这些老百姓而言,简直可比天上的龙凤,一生难得一见。芙音公主的到来,他们莫不心存敬仰,奉若神明,可是今早发生在门口的事,却让众人莫名地起了排斥之意。
爱内的奴仆莫不战战兢兢,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正领着芙音公主和穆绮玉走向西厢房的萍婶,虽也是不敢直视罩着薄纱的芙音公主,但心底的敬意已大打了折扣。
“公主姊姊,你真的不和我一同三观府内?应将军正在大厅候着我们呢?”穆绮玉软着声音,不住地求着走到身旁的芙音公主。
“不了,你和应将军三观就好。”芙音公主摇头,静待萍婶打开西厢房的门。
门,旋开了,萍婶退至门口,芙音公主缓步走进屋内,冷眼看着屋内过于精雕细琢的摆设。
穆绮玉跟着走进房内,亲热地坐在芙音公主的旁侧,眉飞色舞地拉着芙音的手。“公主姊姊,你不会觉得应大人生得极俊俏吗?”“那又如何?”芙音公主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宫女,宫女立即会意地倒了一杯茶。
她抽出被穆绮玉握住的手,姿态优雅地端起瓷杯,完全看不出她的有意闪躲。
“我原以为作官的人都和爹一个样,没想到应大人竟是磊落英挺的男子,怎不令人心喜!”穆绮玉托起腮,眉目含春地遐想。
“你之前没见过应大人吗?”芙音公主放下瓷杯,淡然地说道,与穆绮玉的激烈相较,她着实平静地不似十八岁的女孩。
“没有。”穆绮玉诚实地摇头,她从小养在深闺无人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应君崴,她还真没见过其他的男人呢!她有些遗憾地想道。
“公主姊姊,莫非你之前使见过应大人了?”穆绮玉怀疑地看着芙音公主,她所处的深宫比自己的家教更加严谨,她怎有可能见过他?
“听人描述过他的长相。”芙音公主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探听过了,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穆绮玉暗地冷哼一声。
“出去吧,应大人等很久了。”芙音站起身,送客的意味十足。
“那我去了。”穆绮玉不再询问芙音公主,仿佛怕她临时改变决定般。出了门,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出去吧,别再让任何人进来。”芙音公主坐在床沿上,闭上眼眸,屏退房内的其余宫女。
“是,公主。”她们轻轻地关上门,尽职地守在门外。
“王总管,待会儿公主到了,到书房通报我。”应君崴不甚耐烦地从大厅的椅子站起。
“将军,这恐怕不太妥当……”王总管接触到将军薄冷眸光,迅速地闭了嘴。
“有何不妥?”应君崴在门口停下脚步。
“对方是公主,这……”王总管支支吾吾,话又说不下去了。
“即使再尊贵也得出嫁从夫。”应君崴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七章
午后融了一场雪,土地里散发潮湿的味道,应君崴的胸口却烦躁不已,铺着一层薄薄的痛楚。
她有没有受伤,穆绮玉那一掌,怕是不轻……应君崴走上了湖边的石径,隔着湖水,看着对岸。
幽静的湖水倒映出一具磊落挺拨的身躯及男人蚀骨痛心的形貌。风吹过他的身,云滑过他的影,他却浑然未知,仍是幽幽地望着对岸。
别恨我,也别恼我,这是我最初的选择,却造成你最无辜的受害。他无法解释多少次他冷漠的凝眸,只为早日驱逐她,让她少受点伤。可她总是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他已累了、倦了,而她却依然还在……
萧瑟的风从对岸吹了过来,应君崴闭起眼冥思着她柔弱的身影,可寒鸦的叫声却声声嘲弄他的心软。
应君崴睁开眼,旋过身,不再顾盼,仿佛真斩断了一切般。他走上长廊,却在瞧见对面走来的人时,停下了脚步。
太阳拨开了云,从天上直射而下,他们的身子恍若镀上一层金光,成了两个美丽、互相凝望的神。
风来了,风吹过叶片、湖面,却吹不熄两人之间的火焰,沉重无力的爱情各自压负在他们的背上,几欲夺去两人的呼吸。
“你……没事吧?”应君崴不顾心中的警告、胁迫,还是开口了。
“没……事。”舒绿恋困难地说着,伤绽的唇,每说一字便是针刺般的微痛。
她正要去请府内的大夫过来,不意,却在此遇上了他……别再这样望着我了!别再因为同情或怜悯而露出温柔的目光,我承受不住!我宁愿在水中灭顶,也不愿接过你的绳索,再任由你从中扯断。舒绿恋在心中呐喊。
她迅速地走过他身旁,不愿再接触到他温柔的目光,那会让她彻底崩溃的。
应君崴将手牢牢地按在身侧,紧贴到几乎要与身子连成一块,他的黑眼痛苦地闭起,耳边听着她纤弱的足音慢慢离去。
一朵白色的小花忽地飘落在他肩上,他睁开眼,出神地望着它,竟看到舒绿恋的脸庞映在上头。他伸手,想拾取那朵花,却被冰寒轻轻地冻入指尖,原来,那不是花,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