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来迟了。”晚到的巽祯朗声说道。
众人回过头,阿谀地向他道声早。
巽祯矜贵的眉间堆满笑意。他优雅地走到应君崴身旁,悄声在他耳边说道:“你真决定这么做?”
蓦地,舒绿恋的身影闪过了他的心头。她,像一摊水,困住了他早已决定的步伐,他明了,只要他一涉过这令人不住眷恋的浅滩,便不能再回头。他犹豫了,而至高的权势却不断地在对面催促着他。
应君崴猛一点头,因他的潮水退去,他的喜怒也退去。
巽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
“请诸位大人进殿。”太监进门宣布道。
众人依次排列,陆续走进金銮殿内。
“吾皇万岁万万岁。”百官跪在地上向皇上道安。
“众卿平身。”
“皇上,臣有一事启奏。”巽祯走向前说道。
“准奏。”
“臣想替应将军求得一事。”巽祯在底下,恭敬地说道。
“你要为应卿求得何事?”皇上将背靠在龙椅上,闲适地说道。
“我想替应将军向公主求亲。”巽祯话一说完,全殿的文武百官全愣住了。
“应卿文才出众,磊落不群,又为国平蛮、定乱,确是居功厥伟,朕早有意赐婚,巽卿你这话,可真说到朕心坎里了。”皇上的话让八王爷惊愕得张大了口。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前日还直言要削弱应君崴的势力,今日竟要将芙音公主嫁给他,一定是巽祯搞的计谋,三言两语便将皇上哄得迷了心智。八王爷望向巽祯。
没错,就在八王爷高枕无忧之际,巽祯依了应君崴的意进了宫,在皇上面前进言,与其削弱应君崴的军力,让天下人唾骂他是个无容的君主,倒不如将应君崴揽为驸马,让芙音公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如此也不怕应君崴会造反,又可得个好名声。不想在青史留下恶名的皇上自然应允,欣喜地配合巽祯的演出。
“应卿,朕想将公主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皇上笑着抚过胡子,乐观其成地说道。
应君崴挺拨的身躯由列中走出,他抬起黑亮的眼有条不紊地回道:“皇上的美意,臣自当遵守。”
“太好了,朕要人赶紧择一良辰,让你和芙音公主完婚,喜事可不能等啊!”
皇上笑着说道。
“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文武百官齐颂道。
八王爷低垂的脸庞阴沉不定,他岂能让应君戏如此称心得意,你等着吧!应君崴,你不饶我乾儿子徐富的命,我也不让你顺顺利利登上驸马爷的宝座。
★★★
大阳像被传说中的后羿射下一般,大地一片寒冷、死寂。
舒绿恋放下手中的绢布和针线,手揉着发酸的眼,这个冬天过后,应可缝制完整件披风,思及此,她粉女敕的嘴角才露出一丝松懈的笑意。
舒绿恋关上窗,走出房门,听着呼呼的风声,她拉紧身上的衣服。
缓步走进湖旁的石径,隐隐约约地听见说话声,她不想出声,不意却被她们的话震于原地。
“你听说了没,今儿个大人上早朝时,皇上突然赐婚。府内的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喜事呢!”仆人间的口耳相传,早沸腾了整个府邸。
“皇上赐婚,对象是谁?”问话的人显然不太明白事情的经过。
“是公主。”说话的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人可飞黄腾达了,娶了公主,背后有个皇上老爷当丈人,谁不让他三分……”说话声渐行渐远,两名女仆消失在石径的另一端。
赐婚!舒绿恋无法思考,身子僵化成石径旁的一棵树。
心,空了,耳朵,眼睛全都听不见、看不着,她的世界全因应君崴要成亲而瓦解成碎片……如果,他还是那个冰冷石硬的君崴哥,那该多好!
没有人能接近他的心,唯有她,默默地守在他身后。
不!舒绿恋你具是个自私的女人!你如果真是爱君崴哥,就应该欣慰他不再冷漠才是,即使他不爱你,如也不该自私的希望他永远被困在冰冷的墙内啊!
是谁在书房内哭着说要扯下他身上的阗蔓,是谁说即使被扎得满手鲜血,也仍要继续,不会放手……难道这些全是谎言,舒绿恋你这个大骗子,你最爱的人是自己,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应君崴!
不是的,我最爱的人是君崴哥,舒绿恋拚命地摇头。看见他被冰冷的墙困住,她的心比谁都疼,比谁都痛,她宁愿被扎得满身是伤也要将他救出!
混沌的心蓦地澄澈了,舒绿恋压下心底的伤,唇瓣凝着淌血的微笑,将满月复的苦恋化为江、化为河,款款东去。
真不能继续下去了!
舒绿恋回过神,慢慢拾上台阶,往前院上走去。
★★★
金碧辉煌的红顶大轿首先进到府内,随后一箱箱雕绘精美的红漆大箱抬进。
“恭迎大人回府。”府内的奴仆排成两列,恭迎应君崴的大轿。
应君崴衣袂飘逸,在众人恭敬的声音中下了轿。
“大人,是否先行歇息?”东旭下了马,倾向前问道。
“也好。”应君崴淡漠地点头。
他的眼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搜寻,却迟迟未见到那婀娜的身影。她,离开了吗?在他有意娶妻下,终于伤心地走了。
他已达成目的,成功地赶走了她,该高兴才是,但怎一思及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他的心却拧成一块黯淡的石,沈入幽暗的湖中。
应君崴倏地旋身,蓝袍在半空中割开一道风,他迈开脚步走向后院。
“舒姑娘,别来无恙。”东旭掀起嘴角,笑吟吟地看着由远方走来的女子。
应君崴闻言,猛然停下脚步,他转身,望着她如莲的身影慢慢移近,已沈湖的心随着她的脚步,一下又一下,开始跳动着。
应君崴遗忘了周遭的人,黑灼的眼只管望着她,心涉过黯淡的湖与她相会。
夕阳贴在他身后,挺拨的身躯闪着迷离的金光,舒绿恋瞧不清他背光的脸庞,可那两道狂热的视线,却将她高筑的墙烧出一个大洞,让他的身影溜了进去。
为何他总是轻易地攻入她心防,将她好不容易构筑的防备瓦解。不是说好要将对他的情意化为流水东逝,怎一见到他,心中的爱恋不仅未消,更澎湃蔚然成海?
她慌乱地停下脚步,不敢向前。数天夜里的苦思难眠,竟挡不住他回眸的瞬间,东去的情潮回卷,汹涌澎湃地回涌,几欲将她灭顶……“舒姑娘,你怎么了?”东旭见她脸色苍白,关心地开口问道。
舒绿恋摇头,将心中汹涌的爱意化为一抹苦涩的笑。“我没事,只是刚才走得急些,气一下不顺。”
应君崴俯睨的视线触及到地上的箱子,炙热的目光霍地冷却,他已走到权势的岸边,没理由再回头涉水走到她的身边。严厉的理智再次主宰狂放的情绪,扎人的蔓在他的心墙上把关,不许人闯入,不让人奔出。
他冷着一双眼,再一次将舒绿恋关在墙外。
“绿恋,怎不向君崴哥打声招呼。”应君崴抿起嘴角,浓眉下的黑眼讥诮地望着她。
舒绿恋的水眸凝向他。“君崴哥,恭喜你了。”她强忍悲哀地扬起眉梢,展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
“嗯。”应君崴眯起眼,探测她的笑容真伪。
“您和东旭爷也该累了,先进去歇息。”
“你真是我的好“妹子”。”应君崴的冷眸一闪,要人打开后头的红漆大箱。
红漆大箱一打开,众人的眼都被箱内的金碧辉煌给炫开了眼,他们长这么大还末见过这么多宝贵的东西,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