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那小丫头听到了喔!看你怎么哄他?”雪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哄她?先哄自己的心吧,为何不肯承认自己对香漓的感觉,要等到伤害了她之后,才看得清楚自己的心意。要命!他觉得自己真像个大混帐!
“小丫头哭得很伤心,你想她会不会想不开?”雪歌托着香腮,细描过的凤眼不放过他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
楼展漠心漏跳了两拍,一种该死的熟悉感跃上心头,失去她的念头让他害怕得无法忍受。
他霍然从椅子上起来。“我先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话丢下,楼展漠头也不回地走出饭店。
寂静无声的车里,杜济宇侧趴在方向盘中,看着窗外被雨水刷洗过的夜空,曾几何时,他能这么悠闲地望着天空,即使没有半颗星星,但包裹在这黑亮的丝绒里,却给他另一番隐秘、放松的闲适。
“谢谢你。”哭过的嗓音,沙嘎破碎。
杜济宇转头,担忧地看着她。“如果我没有来,你一定傻傻地任雨淋湿。”
“雨可以让我清醒。”
“清醒?会生病倒是真的!”他不赞同地直摇头。
“生病也好,清醒也罢,没有人会在乎的。”她惨淡淡地笑,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左手刀伤的疤痕。
“谁说,至少你的家人,还有我都很关心你。”看她刚刚伤心欲绝地冲出去,一定和楼展漠月兑不了关系。
“谢谢你,济宇。”她诚挚地看着他。
“呵,我还自夸自己的防洪工程做得很坚固,没想到,一把火就烧得我溃堤。”她将头靠在车窗上,任夜风吹拂,嘴角逸出一朵自嘲的笑。
“如果你愿意,把事情说出来比较舒服。”
“没什么好说,只是终于体会到,天上的星辰不会只照耀着自己,我不再欺骗自己了。”她闭上眼睛,淡然地说。
“当人们仰望天空时,眼睛总是自然地找寻天边最亮的星星,无论它愿不愿意,它眩目的光就是众人的焦点。”他语重心长地说。
他知道她指的是展漠,从小展漠就是个发光体,无论他愿意与否,众人的目光始终追逐着他,所以常有一些投怀送抱的女人纠缠着他,他也曾替他赶过那些女人,对于这一幕幕的女求男,他是司空见惯了。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但是,答应我善待自己。”杜济宇不放心地说道。
香漓点点头。
“对立,你以前说要介绍一个很有趣的朋友让我认识。”他将话题转移到较无危险性的地方。话说回来,他也想认识香漓口中那位妙语如珠的女子。
“看你何时有空,我再介绍。我要下车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打开车门。
“希望下次你有快乐的心情,让我这台香车载着美人再一次游遍台北,这是我的电话。”他拿了一张名片给她。
“恩!”她握着门把,微笑地保证。
“进去吧,我看着你走进去才放心。”他挥手要她赶快进去。
看着门关上后,济宇重新发动车子,嘴里哼着美国的乡村歌曲,扬长而去。
终于,大地又归于寂静,楚家公馆的灯依旧微弱的亮着,露水缓缓地沿着屋墙滑动。蓦地,对面黑暗的路街上,鲜明的火光一闪,缥缈的烟雾随之徐徐喷出,车里俊美如希腊艺术家精雕出来的脸庞,眼下的阴影因过长的睫毛而显得更加暗沉,形状优美的薄唇则始终紧抿着。他冷然地喷出一口烟后,将手上的玫瑰,冷酷地抛在地上,车子迅速地掉头,无视于地上娇艳欲滴的玫瑰,快速地辗过,绝尘而去。
楼展漠一夜无眠,他扒了扒乱成一团的头发,还是无法将那个梦中的女人赶出脑海,而且更该死的是梦中的女人哭泣的眼竟然和香漓的身影互相叠合,他怒吼一声,冲进浴室,任冰凉的冷水冲击着自己……
同一时间,楚香漓再一次地从梦中惊醒,她凄然地将身子蜷成一团,无声的泪汩汩地直流,沿着脸颊流进了耳朵,泪湿了枕头。
好多天了,她每夜都看见梦中“自己”哀伤的脸,一夜比一夜绝望,她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重。
憔悴的容颜加上失眠的夜,她知道自己糟透了,父亲虽无言,但关怀的眼神,溢于言表,她怎能让父亲他如此担忧,别再想那人了,他不值得你为他如此伤心,或许,此刻他正卧倒在某个美人怀里呢!
“香漓,你到底有没有吃饭,脸上的肉都不见了。”叶红皱着眉审视她。
“最近天气热,吃不下东西。”香漓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你真应了那句‘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看,随便一阵风,就会把你吹走了。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叶红拿起叉子,要将肉放到她的碟里。
“红,我吃不下,你别挟给我!”香漓飞快地阻止她。
片刻。“红,今天约你出来,是想介绍个朋友让你认识。”杜济宇应该马上到了,香漓看看手腕上的表。
“是哪位帅哥?你不怕孙呆子拿刀子砍你,我可是人见人爱的,万一对方‘煞’到我,孙呆子可是不会罗嗦的……”叶红比个抹颈的动作。
“他是以仁医院的外科主治大夫,杜济宇。”
“杜济宇?是不是上次在雨中问你要不要搭便车的那位仁兄?”叶红的记忆力好得吓人。
“恩。”香漓将垂下的头发拢向耳后。
“瞧瞧你,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像一缕游魂了,飘来荡去。”她心疼地看着湘漓凹陷的双颊。
“身子轻盈些,没什么不好。”她喝了一口水。
“哎,你跟老板两个人,实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们两个人才好,一个猛抽烟,一个病恹恹!”叶红实在不明白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何互相要折磨彼此呢。
唉!这几天,大老板的身旁常常出现许多艳丽的女人,但这些女人出现愈频繁,老板办公室中的烟味就愈弥漫,这两人分明是互相折磨嘛!
是吗?他会在乎多我一人或少我一人吗?他的身边多的是媚艳的女人。香漓心痛地想。
“别谈我了,你和汉存何时请我们喝喜酒?”香漓微扯嘴角。
“还久呢!没嫁他之前,他当我是宝,嫁了他之后,他就当我是草,这点千古不变的道理我很清楚哦!”叶红一副明白的表情。
“汉存不是那种人。”她拨着盘里的食物,还是没有胃口。
济宇进门就看见香漓和背对他的女子,他快不地走向前。
“香漓!嗨,你一定是叶红。”杜济宇坐在香漓身旁,伸出友谊之手。
叶红也落落大方地和他交握。“你一定是杜济宇。”
“济宇,吃饭没?”香漓问着他。
“吃了,我喝杯咖啡就好。”他招来侍者,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香漓,你怎么愈来愈瘦了。”他不赞同地看着她。
“对啊,我也说她瘦了,姑娘她偏说这样比较轻盈,这是什么谬论。”叶红加入围剿的行列。
“你答应过我要爱惜自己身体的。”杜济宇提醒道。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止我,还有所有关心你的人。你说你清醒了,为何还是放不开呢?我看你是愈陷愈深了!”济宇下猛药,他要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叶红佩服地望着济宇,她不敢说的湖啊,他全说了,她暗暗希望这激将法有用。
“如果有这么容易忘记就好了。”她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臂苦笑。
叶红明了爱人的滋味,每次孙呆子到外国出差,她就心烦意乱,魂牵梦系。
叶红和济宇感染到了那一份无奈,爱一个人是不可能说忘就忘的。白天的强里压抑,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份蚀心的痛是难以抵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