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晚凌晨两点半
急促的门铃扰人清梦地在恩子和爱弓的小鲍寓里响起,披衣而起的两人有默契地对望,心中想着同一个问题:是谁?
为避免吵醒别人.恩子当机立断地示意爱弓握住棒球棍站在门边后,然后才小心谨慎地开门。
咦,没人。三更半夜的,谁有那闲工夫恶作剧。恩于边咒骂着打算关门时,一股蛮力突然把门撞开,正当爱弓惊慌地举起球棒时,“SURPISE!”熏天的酒气带来两名俊帅挺拔却有点邋遢的男士。
恩子头痛地按住额际,看着爱弓可笑地高举不下的球棒,还有那两个平时还人模人样的“帅哥”先是不明所以地嘟起嘴、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吻不知为什么红了脸的她,后来还不知羞耻地跳起月兑衣舞。不想明天一早成为头条八卦的恩子跳起来使力把他们推进屋里,然后关门。
上帝保佑.刚刚的事可千万别被让房东、邻居给看见或听见。
门方合上,两个意识不清满脑浆糊的男人不知又为了哪桩,竟然扭打成丁一团。
爱弓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你给我一拳我回你一脚的,求救的眼看向恩子,不意看到更让她瞳目结舌的景象——不知何时,恩子竟冲了壶咖啡、还搬来凳子,看戏般地看着那两个人打架。
看到爱弓不可置信的表情,恩子顽皮地一举咖啡杯,“你也要来一杯吗?”
“你……”看到这样,爱弓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理爱弓的惊讶,恩子看着两位“帅哥”在几分钟内互殴成“衰哥”。她有预感,目黑池是为了她才去买醉的。
五分钟后,浑身挂彩的两人气喘吁吁地各躺一方,恩子约略收拾一下后,把和彦交给爱弓处理,然后拖了目黑池进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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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来热水帮目黑池拭洗,顺便拿了药油进行简单的上药。打点好一切的恩子也累了,给了目黑池一个晚安吻,偎在他身边睡了。
迷迷糊糊之际,扰人的苍蝇在她的脸上肆虐。不胜其扰的恩子困难地睁开眼,“哇!”原来大苍蝇即日黑池是也。
目黑池深遣幽黑的双眸深思地看着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客气!”明白他指的是她写信给西山和彦的事,她坦然接受他的道谢,同时道出当初的隐忧,“其实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他摇摇头,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我们交往吧!”
恩子起先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随即动人地笑了,“你是认真的?你爱我吗?”
“我爱你!”
“爱真能那么容易出口的吗?如果我能轻易地对你说爱,是否代表也能轻易地对别人说爱?”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呢?”目黑池温柔地轻抚她的脸。
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恩子习惯地以玩笑话遮掩她的羞怯,“哦!对了,你确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吗?你可别明天一早起来又不认账哦。”
目黑池佯装生气地弯指敲她的头,“那你就当我刚才在梦游好了。”真是的,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表白却惨遭怀疑,叫他情何以堪啊。
“不要敲我的头啦,真变傻了的话,要你负责哦。”她回敲他的头,“我问的是你酒醒了吗?”
“你曾看过哪个醉鬼说话有我这么清晰的,当然是醒了,笨蛋。”他低头咬她的唇角。
“是谁规定醉鬼说话不能很清晰的?说话清晰就能代表清醒了吗?你才是以偏盖全的笨蛋呢!”她抬头回吻他,亲昵的动作仿佛早已演练过于百遍的纯熟。”好了好了,我好男不与女斗。我醒了,请问日下部小姐有什么指教吗?”难道这就是恋爱吗?竟然让一个大男人变成小男孩,让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柔。
“是我好女不与恶男斗吧!你其实还不是很清醒呢!还有点大舌头。”恩子故意逗他,她想也许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平时大家族的规矩责任把他的真我完全地压抑住,只能用满身刺人的冷傲包围自己。而她终于一步一步地把他的真我引出来了,她仿佛能看到十年前在保育院的那个他了,她总是相信那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她喜欢那个霸道甚至是目中无人的他,也喜欢逗趣孩子气的他,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也不是说他以前不笑不好啦,但总让人觉得他充满阴郁,那时他的不快乐显而易见。
恩子满足地蜷缩在目黑池的怀中,“我猜你对自己是很自信的,但你忽略了我是一个非常缺乏自信的女人。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而我现在是一个孤儿。疯狂的母亲在我来东京前病逝,记得我们在岚山的情形吗?那天是你女朋友的死忌,而我在十几年前的那一天失去了我的父亲,那年我只有五岁。二十年来我的生活是孤独寂寞的,你就这样在我最不设防最脆弱的时候入侵我的生命,看到当时满身伤痛的你,我感觉到我们的同病相怜,可能就在那时,我喜欢上你了……”缓缓地,她坦白地说出内心最深层的心意。
目黑池爱怜地把她抱到腿上,手指温柔地梳理她的长发,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化为深深的歉意。怪不得初见她时,她才第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原来她早就看出了他那个与她同样孤寂的灵魂,难为她当时强忍自己的悲伤来安慰他,还要承受他自卫性的攻击。
“每个人都各自承担着自己的寂寞,虽然能将它尽量缩小,却绝对没办法将它化为乌有。”
“对不起,”目黑池怜惜地拥着她,“刚才我问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其实我不相信的是自己。我没有自信能让别人爱我,爱这个有着寂寞灵魂、脆弱的、自私的我。不瞒你说,我过去曾经以为在女人身上发泄就能减轻心里的孤独感,然后我遇到了樱子,她圣洁的光环照亮了我心,我不顾一切地追求她,甚至为她伤害我惟一的兄弟,但当我得到她后,我就发现错了。我根本就不爱她,我只想享受被她那样圣洁的女人爱的感觉,一但得到我就不稀罕了。难怪樱子临死前说我是一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怪物。”
“不是的,她……”恩子很怕他又跌回自责的深渊,焦急地想为他澄清。
她就是这点可爱……“傻瓜!”目黑池修长的食指轻放在她的红唇上,“为何总是为我辩护呢?我常想,是否即使我杀了人放了火,你还是认为我没错呢?”
恩子摇头,手无意识地撩拨着他的纽扣,“也许吧!我喜欢你,即使你已经有了未婚妻,我还是无法不喜欢你,就算你杀人放火我还是喜欢你。”
“我没有订婚。”他不厌其烦地重申。
“迟早的问题罢了,你终究要娶千叶家的女儿。”恩子贴紧他,提醒自己现在依偎在他身边的是她而不是千叶美悦。
目黑池沉默不语。她说出了部分的事实,他父亲一直存在吞并东田集团的野心,大好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呢?但父亲忽略了他已经长大的事实,他已经不再是任人舞弄的傀儡女圭女圭了,他有思想有主见,更拥有了反击的能力。
“没关系的,我有现在的你不是吗?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何必杞人忧天呢?”顾着目黑池健硕的胸膛爬上,恩子啄吻着他紧皱的浓眉。
目黑池抬起她的下巴,“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她真要跟别的女人这般不同吗?或许说她真的爱他吗?女人的占有欲不是一向都很强的吗?她真的特别到可以与别的女人共享他吗?而且她之前不是还在激烈反抗的吗?她的反复让他缺乏安全感,就像她能轻易地说爱他、也能轻易地说不爱他一样。爱情啊!她让他又多学会了一样东西——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