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中,哪有那辆三菱跑车的踪迹?
“你把我的车子弄哪儿去了?”
绫甄一看关剑尘谈笑自若的表情,就知道是他搞的鬼,一定是嫌她开车不入他的眼,就干脆让她没车可开,语眉就是这样被禁足的,现在轮到她了。
可是语眉是他妹妹,关剑尘这么做虽不合理,倒还有一点点的正当性,但是他是她什么人?她的财产是他可以处分的吗?
“真的不是我,是贝诗妈咪给爸爸车钥匙,请爸爸带她回去的。”关剑尘理由十足地解释。
他早打听出来,三菱跑车是贝诗妈咪半卖半送给绫甄的,所以贝诗妈咪也有一把车钥匙。其实贝诗妈咪早就担心她开快车会有危险,因此对于他的提议——禁足绫甄,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语眉和绫甄都是学有所长的专业人材,工作时正经八面,关剑尘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两人开起车来却极尽疯狂之能事?
飙还不打紧,她们一路上还会扯开喉咙,放声尖叫,吓得刚放学的小朋友抱头鼠窜,还以为是精神病院的患者出来放风,活动筋骨呢!
“若非你在一旁鼓舞,贝诗妈咪也不会那么做。”绫甄并不好骗,立刻料到这必定是关剑尘出的馊主意。
慢着……他叫贝诗妈咪什么啊?绫甄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关伯父、韦阿姨还健在,关剑尘哪来的其他妈咪?跟着她一起叫?恶心毙了!
“别气,我送你过去就是了。”费尽苦心地张罗,就是为了当司机,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关剑尘摇头笑笑,爱情还真磨人。
“不乐意你别委屈呀!我又不是不会叫车。”
绫甄本来要捍卫她受宪法保障的财产权,但看关剑尘一脸苦瓜相,话说出口却变个样,听起来像在撒娇。
“谁说我不想接送?如果你肯让我接你上下班,我是求之不得。”执起她的柔荑,关剑尘说起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
“谁要你接送?我又不是没有脚。”绫甄不服气的回嘴。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她反射性地就想跟他唱反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人接送当然很舒服,可是一旦养成习惯,以后凡事靠自己的日子岂不形同炼狱?
如果连至亲父母、兄弟手足都可以因为外人的一句话,而使彼此的情分淡薄到几乎不曾存在,那爱情又算得了什么?
海枯石烂、至死不渝,这些全是骗人的吧?绫甄不相信爱情,她也不敢相信。
“好吧!是我爱找麻烦,喜欢替你服务,这样可以了吧!”关剑尘柔情款款地突破她的心防。
“下不为例!”绫甄气鼓鼓地说,“没车多不方便,我随时要到荒郊野外去勘验现场,没车子根本是寸步难行。”关剑尘并不回答,似乎得了暂时性耳背,什么都没听到。事实上,他根本不打算再让她开车,她的驾驶习惯不良,太不安全了。
“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听下去嘛!”绫甄甩开关剑尘的魔爪,愤怒地嘶吼。她不要被男人豢养,她不想当爱情的奴隶。
必剑尘不为所动,顺势把她推入法拉利跑车,自己则坐上驾驶座,准备开始他的温馨接送行。
绫甄望向窗外,赌气不说话,关剑尘知道她不习惯受人摆布,这时候也不逗她开口。一踩油门,便向她上班的欧乃尔化验室驶去。
车子贵就是不一样,绫甄闭上眼睛,享受着法拉利跑车优良的性能。加速性、稳定度、舒适感,都比她的车子好上千倍,一分钱一分货,还真是有道理。又有关剑尘担任驾驶,分外令她感到安适。
绫甄掩嘴打了个哈欠,好困……睡一下下就好,反正有关剑尘开车,不会出事。才一晃眼工夫,她就骤然失去意识,和周公对奕去了。
看绫甄因太过疲累而沉沉睡去,关剑尘放慢了速度,有心让她多休息一会儿,这么累还要飙车去工作,她简直是在玩命。
他扣她的车是对的,这样晚上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去接她下班,两人又很多时间可以相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段感情一定要给他开花结果。
必剑尘的毅力惊人,当绫甄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打不死的蟑螂,赶不走、骂不跑、消灭不了,还真是一语说中。
在专业领域叱咤风云、独占鳌头的绫甄,在感情世界里却完完全全地缺乏历练,遇到关剑尘这种情场老手,她没办法用寻常的理由阻止他撒下的天罗地网,猎捕她那颗游移不定的芳心。
第三章
有元一朝,肃廉访司与行御史台,为中央两大监察暨司法机构。肃廉访司在全国各郡设置廉访史,代天子巡狩各地,威震四方。
律法明定,“凡天下之人,有称冤而无告者,皆可向肃廉访司投诉。”
意思是你受了欺侮凌辱,官衙又无能替你主持公道时,就可以上书肃廉访司,管辖该地的廉访司必会给你个交代。窗外传来更夫敲下三更的声响,夜深露重,“抱素书斋”中却仍灯火能明。偌大的书桌上摆着兽形香炉,文房四宝,和一叠堆积如山的文卷。
书桌后坐着一位貌相清隽、凛然有威的老者,正是两淮廉访使窦天章,他埋首于案牍中,批阅着成千上万的公文。方慕平与衣剑声立于大人后头两侧,也不得眠。
方慕平朝衣剑声努努嘴,似乎在抱怨,“又得熬夜了。”
衣剑声耸肩,丢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干么那么注意养生之道?这也不是第一次熬夜。”
方慕平自叹弗如,声弟的体质不同常人,耐操堪磨。他可不行,站了半天,头昏眼花,两腿酸软,险些要不支倒地了。
相处日久,方慕平与衣剑声已经不太需要言语就能了解彼此的意思,这是他们求生必备的本领之一。
因为他们是廉访使属官,职责就是缉捕罪犯到案,廉访使要断狱之前,总得要先把人犯抓到公堂上来吧!
他们镇日面对的是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的汪洋大盗,这些亡命天涯的滋事分子,岂是三招两式可以摆平的?若肯乖乖俯首就擒,就用不着他俩出马逮人了。换句话说,凡需要他俩出手者,每次都要厮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在关键时刻,除了靠犀利卓绝的武艺保住性命外,长期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救了他俩无数次。所以方慕平只消挤眉弄眼一番,衣剑声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窦天章的两名属官皆有功名,均是圣上眼前的有为青年。不过,他们的武功路数、性格脾气与家世背景都大不相同。
位于苏杭的方家庄,素有“江南第一庄”的美誉。方慕平身为方氏夫妇的独子,却没有任性狂恶、苛刻下人的不良纪录。
满月复经论、斯文有礼,方慕平是个才气纵横的富家公子。窦天章给他的评语就只有八个字——出将入相、指日可待。
方慕平为人坦荡荡,不欺暗室、不愧屋漏,生平事迹无不可对人言者。衣剑声则相反,他的身家背景宛如一团迷雾,无人能知、无人能见,有够神秘。
案不详,因不知其名,普天之下,也不是说没人能够解开衣剑声的身世奇迹,只是这般能人异士,只怕尚未投胎。连窦天章也只知道衣剑声才出世没多久,父母就双双殒命。襁褓中的他,被亡父好友顾轩宇抚养成人,习得一身好武艺。
“风狂雨骤十八式”是衣剑声的成名绝技,招式虽然仅区区十八招,却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虚实实,人不可测,当然也就厉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