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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未了缘 第18页

作者:琴操

突然间,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在秦素身上爆发,就像一把把锋锐的钢刀在她的全身上下狠狠地刺进,又毫不留情地拔出,每一秒都是血泪淋淋。

秦素皱紧眉头,咬紧唇瓣忍耐,却仍是疼得浑身哆嗦,抽搐,感觉千军万马来来回回在她的大脑中,血流里肆虐着,不停践踏。

抱书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大海那端飘来,湮没在她耳中如同大海怒啸的轰隆声中。“小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差人去给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抱书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秦素却摇手阻止,咬着牙吩咐道:“不用,我只是精神不大好,不用请大夫,睡一会儿就好了,你扶我过去躺下。”天知道,她说完这番话花了她多少力气,严寒的冬天,冷汗津津,早已湿透重衣。

神乏体虚,寸步难行的秦素在抱书的扶持下躺上床塌后,连命令抱书出去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闭眼轻轻挥手示意抱书出去。

听着抱书出房再轻手关上了房门,秦素挣扎着拔下发上的金簪,朝着早已纵横交错着无数伤痕的细瘦手臂就是狠狠一划,鲜血飞溅。……

熏香缭绕的屋内,漂浮着宁定人心的香气。

片刻后,面如死灰的秦素像是重新换过血一般,苍白泛青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眼神也渐渐有了神采,方才纠缠得让她虚软无力,浑身抽搐的疼痛也奇迹般消失殆尽,除了疲惫不堪竟像是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大痛过后的虚软,疲惫让人恍惚觉得那一切似乎都是一场噩梦,一场仿似永远也无法月兑离的噩梦。

梦,不断的梦,梦连着梦,梦套着梦,梦里还是梦,纵横交缠的梦境像是没有尽头,一个接着一个,缠绕着,交错着,像是一个万花筒中的世界。

秦素就在这起伏跌宕的梦境间无助的载浮载沉,身不由己。

一时间,在妖异如火的斜阳中她念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词句,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带着最后一抹微笑倒在“他”的怀中。是“他”么?她努力想看清他俊朗的容貌,可是却只能感受到他的眼泪滴在脸上的灼热感觉……是他,一定是他,她知道。

一时间,在开满了花的月桂树下,他含着笑把一朵娇黄的山花插在她的鬓边,他的嗓音在她耳畔回响:“草木有本心,但求美人折。今花配素颜,旖旎香更好。”他特有的惬意笑声在她耳边不断回荡,她娇羞无限地垂下螓首,羞不可抑。

一时间,她独坐琴台,悠然长歌。他翩然而至,从身后环拥着她低低私语。突然间,月半湾拉走了他,在他耳边喃喃窃语了片刻后,他勃然变色指着她怒骂:“妖怪,你这个妖怪,骗了我这么久,你还想骗我到何时?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眼看闪着寒光的长剑向她刺来,她怔怔立着,不相信他真下得了手,直到长剑穿月复而过,她仍不相信他竟真的下得了手。

长剑穿过她的身体,鲜血沿着抽出的长剑淋漓滴落,断断续续,就像她断断续续早已飘渺的思绪。她死了么?怎么没有痛感呢?长剑就这样穿过身体,怎么会不痛呢?然后,她恍然明白,原来是因为心不痛了,心都死了,又怎么会还在乎身体痛不痛呢?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他怀抱着满身是血的“她的身体”哀切痛哭,她站在一旁看着,却怎么也无法靠近。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不解。只知道心仍是为他的哀哭而撕裂扯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几回相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无语把泪收。

忍着泪,她飘然而去,却霎时发现自己突地变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满手满脸都是淋漓不尽的鲜血。她惊叫连连,转身奔逃,突然脚下一滑,眼前一黑,一只看不见的手拉扯着她的身子,她不断地往下坠落,一直不停,最终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中,湖泊中的水是红色的,血红色,这竟是一个“血湖”!湖泊中尽是鲜血。那闪耀着妖异红光的湖面诡异至极,似在勾动着人心,引诱着人奋不顾身的往下跳。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在血湖中不断沉陷,让彻骨的鲜血将她淹没,无边无际的鲜血渗透她的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骨骸,血肉也在这血湖中渐渐消散,一点一滴地被解离成这血湖的一部分,她的肉身与灵魂都一寸寸地消失在这一片鲜艳的血红中……

她已经无奈地放弃了,血湖中却出现了一束微弱的光线,由弱变强,由远而近。她努力集中飘散的视线,模糊的光线渐渐清晰了,是“他”!那微弱的光线竟是他的灼灼眼光。

“素素,素素……”

他呼唤着她,就在不远处,她奋力呼喊,大声叫出他的名字:“起言!”

啊!

惊坐起身,耳中回响着自己急促,窒碍缺乏规律的喘息声,秦素才恍然惊觉一切不过是场梦境,浑身的冷汗早已湿透背脊,凉凉地熨贴在背上。

窗外雾蒙蒙的,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刻。

梦中的无助感觉仍如影随形地黏附着她。

哀着额际,浑身是惊吓后的虚软疲乏。恍惚地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中,蓦地,惊心动魄的疼痛钻心蚀骨的再次来袭,五脏六腑一阵绞痛,像是瞬间移了位置,耳中是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就像脑中不停的雷鸣闪电,豪雨倾盆。

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下唇被牙齿狠狠嵌入,冷汗大滴大滴地滑落,不停在床上展转翻侧。

颤抖发白的手指举起亮闪闪的金钗,掀起的衣袖下血痕斑斑,旧伤新痕满布,细瘦苍白的手臂就算划下去也挤不出多少血迹。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两日来,那磨人的疼痛频繁发作,折腾得她简直生不如死。痛至极时,那趁势而起的更是越来越难以抵御。

难道真的只有去后院……?

她大脑混沌地思索着,趁现在天色还早,府里的伙计,佣仆还未起身工作,快去快回,大概不会被人发现吧。

她犹豫着,突来的又一阵巨痛却彻底击倒了她,跌跌撞撞地下床往外而去。

上两次的差点月兑不了身,都幸运地被她躲过了。这一次,幸运之神还会再次眷顾她么?

第7章(2)

寅时三刻,天色仍是一片暗黑,黑压压得像是随时准备压到人头顶上一样。

这个时候的罗府仍处于夜乡之中,除了厨房已稍有人响之外,仍是静寂无声。因为是冬天,年关将届,天寒地冻,罗起言体恤下人,稍微放宽了早上起身的时限,大部分的伙计,佣仆都可以睡至卯时方才起身。因此,此刻的罗府除了厨房与巡查的护院之外,在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人走动的,而专门饲养牲畜,家禽的后院就更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造访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前些时候院子里饲养的家禽无缘无故的失血致死,引起苏总管的注意,吩咐了院子里的护院多加留心。就在苏总管临去苏州时,还特别嘱咐了府里的护院教头一番。

此刻,万籁俱寂,悄无人声,唯闻远远巷子里传来的数声犬吠,引得府里的看院狗儿也狂吠一阵遥遥相应。

一条纤细的水蓝身影悄悄滑进后院之中,细瘦的身子似是走得万分辛苦,每一步都迈得艰难。细看,甚至能发现水蓝披风下窈窕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似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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