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我一转头,就落进布鲁斯担心的眼眸。心有点揪痛,我扭头不去理会他。
大概看得出我的不对劲,王煜军递给我一瓶水,小声在我耳边说:“喝水吗?”
我本来想摇头,不过想起摇头会带来的下场,我接过矿泉水瓶,轻轻地喝了几口,微笑地跟他说谢谢,然后把水瓶还给他。
“对不起,我喝过了。”我这才发觉我把瓶子就这么还给他有多么地不得体。
“没关系。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看护士?或许休息一下?”
“不行。我现在大概连走路都不行。”
“这么严重?”他猛然出声。我轻轻一抬头,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你别那么大声说话啊!”我用胳膊拐了一下王煜军。
“不行!你要是不舒服就让我送你去护士那里!”
“你忘了,下节戏剧课还有我的角色,我无论如何不能缺席。”我尝试着解释。
“这……”他也在我的戏剧课上,和我演对手戏,自然也知道。
正在这时,兰妮老师终于不满地出声“Queen,你那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
“有事!”
我和王煜军的话同时响起。这下,刚才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个的同学也好奇地看着我们两个。
兰妮老师这下更不满了。她瞪了其他同学一眼,然后很严肃地对我说:“Queen,你有问题就说出来。”
“没有。”我脸红得像颗柿子。
“那就把我黑板上的题目给同学做一遍吧!”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用这种办法让我难堪!原来这个世界上的老师都是可恶的!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火气像混合了汽油一样燃烧着。如果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向吃软不吃硬,这也是我现在为止还没拿盘子扔向母亲的原因。
紧紧地抓住桌子的边沿,我站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仅仅是站起来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的额头甚至已经汗津津的了。
迈出第一步,头因为身体站了起来,血液还没有回流,眼睛前面一片黑暗。鞋底只能搓着地面地前进,我害怕会摔倒。如果有人在我面前的话,他就能看到我的眼睛没有焦距。
终于走到了黑板前面,我使劲地咽一口唾沫,冒着冷汗的手心握紧笔,用仅存的一份理智和高中没有学过的微积分方法把题漂亮地解出来。
可是没有人知道,当粉笔在黑板上书写时,粉笔摩擦在黑板上发出难听的尖锐声音,那并不是我写字太重的缘故,而是我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我是在黑板上写字。
兰妮老师看着我解出来的题目,有些尴尬地说:“答案做对了,但是方法我们还没有涉及到。所以如果考试的时候,要尽量用我们学过的方法,像Queen这样方法我是不会给分的。”
她在撒谎!上次我曾经用课本以外的方式解了她的题目,她在试卷上给了我十分的附加分!
我委屈地想哭啊!从小到大,一直是好学生的我,没有被老师给过如此的难堪!我似乎能够听见我自己磨牙的声音。可是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尖锐地反驳。因为我已经耗费完了我所有的力气。所以当我的手被了解情况的王煜军一把拉住,扶我坐下的时候,我的嘴巴里已经是甜腻的血腥。
我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其他同学同情的目光,好像在说:“真倒霉啊!谁让你今天迟到外加惹到心情不好的老师呢?”
那些同情目光中没有布鲁斯的。他冰冷得近似于冷酷地看着我,放在扶手上的手紧紧地捏着,青筋暴起。
很好!他在看我的笑话!
我从小到大就是受不了挑战。即使我刚才真的想放弃,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到护士那里去,现在的我压抑住头痛,斗志昂扬地坐得笔直。这个可恶的男人啊!
终于撑完了第一节的数学课,第二节的戏剧课正等待着我。我知道布鲁斯和我在同一节戏剧课上,所以我还要再支持一节课。这就是学校太小的不好处,像我在旧金山的大学校,一所高中二千个人,光同一时间的戏剧课就有五六节之多。如果是那样,我就很有可能不同他一起上课。可惜,费约高中竟然只有一节戏剧课。不幸的我遇到了倒霉的事,更很衰地要表演给这个男人看!我想我已经恨死他了!
戏剧课上正在排练《哈姆雷特》,我扮演奥菲利亚,并不是太重要的角色。可惜今天有我的戏,我必须要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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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华丽的丹麦皇宫,飘逸的帷帐,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第三幕的第一场,王煜军所扮演的哈姆雷特正在昂扬地进行一场据说是莎士比亚最为伦理化的精彩独白。
“生存或毁灭,这是个必须回答的问题。是否应默默地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还是应该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并将其克服。此二选择,究竟哪个比较崇高?……”
废话这么多,想死就去死啊!说不定还能为世界人口控制计划做点贡献。
我在后台换衣服,一边听着前面的台词,一边想:不知道莎士比亚先生会不会气急败坏地从坟墓里跳出来,跑来扭断我的脖子?
身后几个同学正在帮我穿繁琐的戏服。冰凉的料子,紧得像树皮一样的束胸让我狠狠地一抽气。古代的女人真的是可歌可泣,可敬可佩。我在镜子中看看自己,不得不承认这套衣服把我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雪白的胸脯,水蛇般的细腰。”
我捧好手中该拿的道具,从幕布后面朝前台望去。除了戏台上王煜军拍着胸脯的激动表演之外,台下的观众都有些昏昏欲睡。
《哈姆雷特》是每年必演的一场戏,就连对于文学不热衷的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惟一一个似乎很认真的观众竟然是旷课不少的布鲁斯。如果布鲁斯能够早些来上课的话,哈姆雷特的角色一定会是他的。只可惜他的出席率实在可怜,戏剧课老师幸好是个男的,还不至于爱上他那么严重,不过他早就看好布鲁斯独一无二的气质,想把他变废为宝。可惜布鲁斯压根不理这个碴。
到我出台时间了!
我手中持着古典雕花的盒子,走上前去。
“噢!小声,美丽的奥菲利亚,可爱的小姐,在你的祈祷中可别忘了我的罪孽。”哈姆雷特走到我面前,在我脸颊上深深地一吻。据说,哈姆雷特在这个时候仍然是深爱着奥菲利亚的。
台下捣乱的学生们吹起口哨,被戏剧老师一眼瞪了下去。
“殿下这几天来可好?”我轻声问他,眼睛急切地打量着剧中崩溃疯狂的丹麦王子。
“我谦逊地谢谢你,很好。”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手中的盒子,表情凄楚。
“殿下,这里有些你从前给我的纪念品,我一直想还给你,希望你把它们收下。”
炳姆雷特表情震怒,“不!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东西。”
“尊贵的殿下,你知道你曾经有过,并且当时还添加了你的香甜蜜语,使它格外的珍贵。现在既然芳香已散,你就收回这些吧!对有情人来说,送礼物者若无诚意,那礼物就会失去意义。拿去吧!殿下!”
我眼中含着淡淡的泪光,活月兑月兑的一个弱质女流。
本来,按照剧本哈姆雷特应该愤怒地抓住我的肩膀,然后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你有无贞节?”而我该惊讶地回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