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愈说,赵骥脸上覆盖的霜雪愈是沉重。
“皇儿呀!你倒是先缓下脚步,别尽拖着我走啊!”她这个聪明机智的儿,偏偏是个对女人特别迟钝的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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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送走庞大的南巡队伍,整个皇城霎时冷清许多。
“跟我走!”随着文武百官各自散去,列于送行之首的赵骥,不知何时迅雷不及掩耳的来到自认夹在众臣中渺小得微不足道的于巽君身边。
“我不要!殿下可能忘了我刚被封为翰林院大学士,现在总该至翰林院报到、走马上任了。”于巽君不看他,加快脚步想离他远些,可是她没想到轻功再好也好不过赵骥,轻易地被他托住手肘控制了方向往直德门去。
“你以为你这翰林院大学士是谁封的?不派你个例如八府巡案之类远驻外地的差使,就是想将你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所以从今以后你得由着我。”
她为了送密函入官可以不告而别,现在密函送到了,他可不敢保证她不会重施故技再离开他一次。
于巽君顿时心浮气躁的捂起耳朵跺脚:“我已经把密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太、子、殿、下!”
被皇后当着赵骥的面识破女儿身,再面对他,她的心慌乱了只希望他不要有所怀疑才好。
“太子殿下?怎么你不叫我大哥了?”赵骥强悍的扼住他的手腕,眯着寒冰似的眼细读他的表情。
“你是堂堂的太子殿下,我这卑微的状元哪敢跟你称兄道弟?”
事实上是她再也叫不出口,他可是她真真实实的相公呢!
“谁敢说你卑微?谁不知道于状元才高八斗,一篇治国纲本写得让朝中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自叹弗如,频频点头称是。如此给解贼父子难堪,也算是替尹王爷出了口怨气不是吗?”赵骥故意提到尹王爷,可没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
“不过是篇粗浅的文章,哪值得别人称颂!”于巽君发自内心的说,唯一在乎的是这篇文章对解贼在朝中势力的影响。
“粗浅的文章?”赵骥冷笑一声、不再多说的握着他的手继续往宣德门去。
“我们去哪里?”于巽君气喘吁吁的配合他的脚步。
“到你的官邸去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即刻命人备齐。”他的声音仍是冷冷的。”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官邸莫非和我的官职一样,又是你安排的?”
“聪明!”赵骥突然停下脚步,将猛然撞进他怀中的于巽君抱个满怀。
她真想就这么在他安全的怀中栖息一辈子。可是一想到他对她愈来愈不像对同性的亲蔫举止,就感到不安。
莫非他开始怀疑她的性别了?
“如果又是你安排的,那我不准备住进去了。随便一间民房我都可以安居。”她挣开他的怀抱,很认真的说。
“那也成,如果父皇再提议将你招为延邀公主的驸马,或是端庆王爷再提请赐婚纳你为婿,我立刻应允便是了。”赵骥面不改色,话中却充满威胁。
“什么?你是说……?”于巽君楞然的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状元被皇室公主招为驸马,或当了王公大臣的乘龙快婿。可她不行的呀!
“走吧!”他又握着他的手往前走。
“大哥,你无论如何得替我挡下这些亲事。我不能误了人家闺女的。”于巽君神色惶恐,心里可急了。
“怎么说你是误了人家闺女?”
因为我是女人,女人能娶女人吗?糊涂!
“没什么,只是不想太早成亲罢了!”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
“昨夜睡得还好吧?”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使得她惊慌失措。倏地抬眼只见他诡异的挑眉睨视她。
迷迷糊糊的和他缠绵恩爱一整夜,“睡”得当然极好,直到现在骨头都还酸痛着呢!可他为什么问?
“呃……这……那……”她面染红霞吞吞吐吐的一句话也说不全,最后心虚的来个相应不理闷头疾走,以回避他鹰惊般的锐眼。
他在生气!一整个早上都在生她的气!难道……?
她由着他将她带往他所安排的官邸,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只是她警告自己,等她尹家大仇昭雪后,她得赶紧结束一切,找个尼姑庵出家,否则以赵骥的精明恐怕再瞒不了他,事情只会愈来愈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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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赵骥替于巽君安排的官颐是他的宫外别苑,苑中亭台楼阁、水榭花香,景致迷人不已。
可是自从那天他带她回到这处别苑后,赵骥并不像他所说的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相反的他对她几乎不闻不问,偶尔在公事上有所接触,也总是冷淡待她。
渐渐的这座别苑成了于巽君心灵的苦牢,每每为他无情的转变而感到伤心惆怅不已。
今晚月色皓洁,照映得别苑更显得深幽雅致。于巽君善感的静立窗口望月凝思,半晌后才拿着绣帕试干桃腮上双垂的泪河。
必上窗,她再出房门时已经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装束。
这些天她可也没闲着,屡次夜探解家府邸,为的是想找出当日在莲荷镇被那四个恶头陀历劫的贡品九龙天珠,以使解家父子的罪名更加确立。
她自认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家仆、婢女,越过桂花香径来到后花园,轻功一使跃出别苑高墙。
于巽君全然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全纳入暗处的赵骥眼底。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些日子她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范围。
于巽君来到两条大街外的解府过墙而入,藏身在一棵茂密的梧桐树上,看着大厅内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其豪奢的程度可媲美帝王。
依她这几日的观察,彻夜狂欢使得解府的守备并不森严。今晚她得好好把握机会。
她来到书房外,跃上门前一棵粟树,单手抱着树千姿态优美的荡了一圈,趁机点了门口两个守卫的昏穴。
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于巽君微微一笑便进入书房内搜查九龙天珠的下落。
“把他给我拿下!”忽地解不群的声音伴随那日在莲荷镇遇上的四个恶头陀的吆喝声,自书房预藏处窜出。
“该死!”随后而来的赵骥一见他大意的落入陷讲,身形一纵破窗而入。一把长剑格开砍向于巽君的大刀,接着刀刃相接、打斗激烈。
“相……”于巽君见赵骥拼命护她的勇猛模样,几日来的阴霾尽扫,感动得热泪盈眶。
“姓于的,你三番两次与我解家作对,为的是什么?”解不群一对上于巽君满含恨意的秋水瞳眸,刚才非要置他于死地的决心开始动摇。
他——于巽君,为什么这么像尹茵茵?
“奸贼!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拾起脚边掉落的匕首,就要往解不群身上刺去。
“危险!”赵骥大喊,分心格开于巽君手上的匕首,一面又分身挡住头陀的兵刃攻势,在这一收一放之间,见有机可乘的解不群使出幽冥掌已向赵骥击来。
“不——”于巽君撑着极度惊惧的眼睁,见赵骥无处闪躲,本能的挺身挡在他身前替他接下这一掌。
砰!解不群的幽冥掌正中她心口,她眼前一黑往后仰倒下去,落入赵骥怀里。几乎同时,她头上的帽子被随之攻来的长戟一挑掉落在地,露出一头如云瀑般的柔发。
“茵茵!”赵骥肝胆俱裂的嘶声狂吼,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