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那时候的我穿过舞池,大家都在看我,我喘嘘嘘的跑到那垃圾桶前。我必须证明,我始终不相信,夏飘雪是那样的人。
因此,我要证明。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来的冲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神经线接错了。现在想起来,回头看,才发现,其实一遇到夏飘雪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的生活步调就乱了。只是我没有发现,也没有承认而已。
在垃圾桶旁边一公尺处,我果然发现那个被他丢掉的罐子。
我捡了起来,透过七彩的萤光登,眯著眼睛瞧了半天。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唯一确定的是,那并不是PUB所卖的药。
因为这种罐子我见过,那是医生处方开的特殊药罐。
我捏著那药罐,不知道为什么,在吵杂的人群里,我感觉到背上居然冒起冷汗。
而这就是开始。
后来的我,因为这只罐子,自己把自己的生活硬生生的抽离原本,然后加入了夏飘雪。
到现在,我依然常常在想。
如果那时候的我,没有因为那份执著的想要证明什么,是不是跟夏飘雪之间就会划上直线?
但是,这可假设我再也找不到答案。
因为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和他在那一天,就已经开始。
老妈是医生,不过没什么帮助。她是中医,看不懂上面的英文字。所以我查了很多字典,最后跑去问一像对生物拿手的阿立学长。阿立学长抄了单字,告诉我他如果找到意思才会打电话给我。
后来我也没有多想。只是纳闷怎么会有这么特殊的药名。我还以为阿立学长一看就会知道。过了几天,阿立学长打电话来找我。
“洛心吗。你上次要问的单字我找到了。”他顿了一会。“那是抗癌药。大部分是给病情较为严重的人服用。怎么了?你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阿立哥,你说什么?抗癌药?发炎的炎吗?”
“不是。是cancer。BloodCancer。”阿立学长有点担心的问我。“这…这药不是你在吃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我模模糊糊的回应。然后夏飘雪的笑容,动作突然像流光一样拼命冲击我。最后思绪停格在那句‘听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吗?说的就是我。’还有那个诡异的笑容。
“洛心,你没事吧?”阿立学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却很难吸收。只觉得翁翁作响。
“阿立哥。你确定这是抗癌药?”
“对啊。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没有。我在心里这样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阿立学长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我才赶忙说:“没没什么。阿立哥,谢谢你哦。”
“洛心,真的没事吧?”阿立学长又问。
“阿立哥,真的没有事情啦。还有,我跟你问这药的事情别跟小马说。不然他又要大惊小敝了。”
阿立学长呵呵笑了两声。“没问题。没事就好。”
收了线,我呆楞著电话几分钟。跑到楼上去,模出那个我依然没有丢掉的药罐子。跑到老妈的房间翻出了她的医学用书。
找到了白血病。我开始对这个陌生的字眼进行学习。在我印象中,有关于癌症的东西,都不外于死一个字。听起来实在太不真实了。
白血病。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发生在那一个夏飘雪身上。
脑中乱轰轰,翻了一个下午的书。并没有吸收到多少新的知识。我瞪著天花板,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后来跑回房间开始在网路上找起相关资料。就在我看的头很痛的时候,电话响起来,是小马。“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资料。”
“找什么资料?”
“bloodcancer。”我反应性的回答,才猛然一惊我居然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果然小马愣了一下,然后大叫,“你找bloodcancer干什么啊?”
“我…我…”下意识不想让小马知道有关夏飘雪的事情,我想都没想话自己溜了出来。“我写小说要写到bloodcancer。所以在找资料。”
小马哈哈笑了出来。“哇卡。你又要写那种白烂爱情小说?这一次是男主角还是女主角死掉?”小马开著玩笑。
其实,这种玩笑我自己也常常开。写小说嘛,有时候本来就是要这边死一个那边翘一个才会显的刻骨铭心。
但是这时候的我,却无法接受小马的口气。“小马,你你…太过分了。小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愤怒的大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吼了什么。啪一声挂掉电话。
我克制的胸口愤怒的起伏,瞪著那依然写著白血病三个字的网页。心口突然很喘不过气。
写小说不是那样的。
死亡,不是用来博取眼泪的。
不是。
而这一刻,我终于克制不住哭了出来。哭什么,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只觉得很悲哀很悲哀,很无奈,很无奈。
整个晚上猛哭,哭的眼睛都痛了起来,隔天剩下一条线。小马来我家时被我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给你那么大刺激。”他呆在我家门口,十万分抱歉的说。
我挥挥手。“没什么,我只是神经病发作。没事的。”外面光线太强,眼睛很痛。我让了路让小马进来,跟他在客厅对看。虽然我实在看不清楚他。
后来我跟小马问了一些有关夏飘雪的问题。小马虽然一脸怀疑,却还是把他知道的都跟我说。而后又陆陆续续的问了阿立学长,猴子哥等其他人的意见。最后,我得到的资讯也没多少。反正总归一句,不是烂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众人口中的夏飘雪是那么一致。
一致到让我也跟著要相信,他是烂人一个。
但是某一样东西还是把我从那个信念给拉了回来。那个瓶子,还有那白血病三个字。
我不觉得夏飘雪会无聊到拿这种药罐子来装什么维他命C吃。
我相信,在他的血液里,的确有这样的问题。
而这一点,更是将我对夏飘雪还有众人对他的印象,清楚的分隔开了。我越来越能说服自己,夏飘雪不是这样的人。他那抹笑,还有那句清淡嘲讽自己的话,让我太印象深刻了。
也许写小说也有差吧。小马说我太钻牛角尖了。而的确,我是太过了。
在我脑中,一些乱七八糟不成行的假设都出来。
夏飘雪知道自己有白血病,他有什么反应?
励志奋发图强?这一点,我到是没看出来?
自怨自艾躲在房间里不见人?从他在PUB的活动力,还有认识到多的不像话的人,我也否认这一点。
而堕落呢?豪不在乎呢?甚至故意的自暴自弃呢?
我将这三个假设收好,放在夏飘雪身上。
缓缓的,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等号。
※※※
最近的我,跟猴子哥很好。
其实没什么特别原因,只因为我需要他带我去PUB糜烂。
猴子哥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只是笑嘻嘻的要去PUB的时候,就会来一通电话。而我就会跟著他去。而几乎的,那是一个歪七扭八的夜生活。一个礼拜我有两三天在PUB待到他们关店才回家。我没有跟猴子哥说我想去PUB的主要因素。
我并不是爱上那里的环境,我只是一直在注意著夏飘雪。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猴子哥一直跟夏飘雪有来往。说诚实点,就是那种酒肉朋友。他们几乎都会相邀去同一间PUB喝酒跳舞。而也就是这样,我几乎是每次都会遇上夏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