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赤蝎骇人听闻的痛呼,直到声音隐没,箭不再发,章君砚才拉著方雪霏走了出来。
终于报了仇,?雪霏也为了绮儿。
所有人都在瞬间围拢过来,章敬恒和陆千云更是急忙地跑来探看儿子。
章君砚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不到他想见的身影,急忙撇下众人朝一树丛中走去。
罗绮真的很听他的话,待在树丛那儿一步也没有离开。
她蜷缩著,掩面而泣,生怕君砚有个万一,细小的肩膀因担心而微微抽动。
直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她才缓缓抬头。在朦胧的视线中,见到了亲爱夫君带血的身影。
“君砚──”罗绮喜极而泣,眼泪又落得更凶了,她迅速地跳了起来紧紧抱住他,哭哑的声音还不停地说著:“我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你一直没来接我,那我就在树下等你一辈子。”
“傻绮儿,我这不就来了吗?”章君砚爱怜地亲她吻她,亦紧紧地拥她在怀。
在众人沉醉的这一刻,方雪霏悄悄地走了。她辛苦保守的秘密竟还是让人发觉了。这个地方同时也让方雪霏再也待不下去。
***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娟娟终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方雪霏是在成亲之前失身于赤蝎,为了保住这场婚姻,也为了能让少主不嫌弃她,于是找来绮儿陪侍……这事情真的很令人遗憾,但却已无法挽回。
如今唯有尽快通知鸿景山庄有关雪霏失踪的消息,并极力遣人寻找。
十数天后,有人在山崖边发现一双精美的绣鞋,及一封留给方诰的血书。
方诰颤著手看完整封信,脸色灰败。
汪晴则扯著他的袖子抽抽答答地哭问:“信是不是雪霏写的?她说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含著泪,屏气听方诰说出这个残酷的消息。
他将信递给章君砚,章君砚急忙看阅,众人只听得方诰说道:“雪霏说她对不起你,也没脸再面对章家的人,为了保全我们两家及她自己的名声,她不得已只好……只好跳崖自尽。”这惨痛的消息令一代豪侠的他也不禁老泪纵横。
汪晴闻言,哇地一声痛哭,陆千云赶紧扶住她虚软的身子,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也跟著悲痛万分。“雪霏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呀?名节虽然重要,但性命才是最宝贵的呀!要让你们承担丧女之痛,真是情何以堪哪!”
汪晴铁青著一张脸,捶胸大哭,“雪霏,我的女儿呀!她从小到大都十分乖巧孝顺,呜……我不信她就这样走了,不要我们了……”
“亲家,你冷静点。”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伤心了。”
众人劝慰的话并不能安慰一个痛失爱女的母亲,汪晴紧抓住丈夫的手臂,凄厉地叫道:“我不信女儿就这样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看见她的尸体,除非让我看见她的尸体……”
汪晴歇斯底里的状态更增添了大伙儿的悲伤,章君砚扶住她,对方诰说道:“岳父,让我去找吧!不管雪霏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是啊!”娟娟在一旁搭腔,“也许小姐根本就没有死,她只是故意用这封信吓唬我们,然后自己躲起来避人耳目。”
这个说法让每个人心中一动,汪晴更不住地直点头,“一定是这样没错,雪霏是我的乖女儿,她不会舍得?下我不顾的。”
“既然这样,我们要到四处找找,也许雪霏正躲在哪里也说不定。”章敬恒关切地说道。
“还要四处贴上她的画像,重金悬赏找到她的人。”章君砚也跟著建议。
这些作法让大伙儿重新燃起莫大的希望。
“君砚,山崖一带由你去找,其他的由我来。”为了寻找爱女,要方诰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
接受方诰的安排后,章君砚马上率领迎曦山庄的大批人马,设法到山崖下寻找方雪霏的踪影,说也奇怪,如此费力地搜寻了半个月,却连一具尸骨也没有。
而鸿景山庄同样也是一无所获,方雪霏就像人间蒸发般,无消无息。
渐渐的,汪晴被夫婿说服了,不再坚持见到女儿?止。
搜索行动也在徒劳无功下停止了。
***
始终没有小姐消息,待在迎曦山庄的娟娟,身份十分尴尬。
一日,她主动开口向陆千云求去,不料罗绮知道后却将她拦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走?迎曦山庄不是待得好好的吗?”罗绮关心地问道。
“我是小姐的陪嫁,?的是过来侍奉她,现在小姐都不在了,留著又能做什么?”
陆千云说道:“如果你想离开,我也不会硬是留你,只不过不知道你将来有何打算?”
打算?娟娟茫然了。
“我也不知道方老爷还会不会让我回去,如果能够,我就会到鸿景山庄。”
“如果不能呢?”罗绮面容严肃,对这事情十分关心。
娟娟没有说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更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不如你不要走了,要是你不介意,你可以跟屏书一起来服侍我。”
娟娟惊诧地抬头,看到罗绮坚定的表情,知道她的建议是出自真心。
“我……”娟娟很想提醒她,自己害过她不少次,但罗绮带著浅笑的眸却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留下来嘛!我笨手笨脚的,屏书一个人照顾不来。”为了留她,绮儿忍痛在陆千云面前自毁辛苦建立的形象。
“难道你从来不怪我?”娟娟羞惭地低问。
“你忠心耿耿,以后也会像待雪霏小姐一样待我的,对不对?”
娟娟真的折服了,罗绮宽容的胸襟真的笼络了她的心。
第九章
约好与一帮好友聚会,章君砚兴高采烈地向罗绮提起。
“可是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耶!”罗绮想婉拒。
“别这样嘛!同行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早就听说我有你这么漂亮能干的贤内助,全都嚷著要瞧瞧。”
“是吗?”罗绮秀眉微蹙,模样颇感为难。
“反正我们已有好一阵子没出门,之前又为了雪霏而忙,不如趁此机会调剂一下。”
想想也对。
“也好。”罗绮微笑著答应。
他们一群哥儿们约在河边饮酒作乐,在座的也有余少扬在列。
“君砚,恭喜你娶得如花美眷!”
“是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众人举杯,讲没两句话又是一阵恭喜,就这样已经喝了数杯,连罗绮也陪著喝下不少!
“你可好了。”余少扬羡慕得眼眶发红,“成家立业,每一件事都做得轰轰烈烈,我余少哪一点比不上你?偏偏就没你那么好运。”
“好运?”章君砚俊眉一扬,他可是吃足了苦头,哪里有占到便宜?“你以为天底下真有白吃白喝的事情?我告诉你,这叫实力!”
一群人又是笑闹不已,罗绮跟著笑,头愈来愈晕。
“君砚,我不舒服。”她在他耳边轻说。
“想回去了吗?”
看他们正聊得兴起,绮儿可不想扫兴。
“不要。干脆这样,我去前头泛舟,你们好友难得见面,再多聊聊。”
“原来是贪玩呀!”捏了捏她的俏鼻,算是应允。
向大家说了声失陪,罗绮便起身到湖边去,招来了一叶扁舟,颤巍巍地踏上船落座。
随著船身轻轻摇晃,她的心情也?之开朗。
奇怪,有此清风暖阳,怎么还是觉得想吐?
罗绮轻靠著船舷休息,模样十分慵懒,她任著宽大的长袖末端浸入水里,滑过平静无波的水面。
酒席终于散了,章君砚看到爱妻的船还在湖中央,双足一点,他轻巧地落在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