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接过永谷手中的电话,水如净转身告知另一位专柜小姐她有点私事,遂走到无人的角落。
深深的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水如净鼓足勇气,准备面对强大的炮火。
“喂,我是水如净。”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电话那一端有三秒钟的沉默。
虽然短暂,但水如净感觉似乎过了一辈子。
就在她怀疑电话是否断线之时,话筒那端传来她所熟悉的低沉嗓音。
(看来我不在的这一段日子,你过得很惬意,很自得其乐嘛。)一开口,司丞挖苦人的声音就从遥远的那一端传来。
不知是否隔着长远的距离,知道他暂时对自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水如净听见自己大胆的回嘴。
“主子不在嘛,做下人的总得为自己找点娱乐,否则难道要闷死自己啊!”既然他能挖苦人,那她就嘲弄回去,水如净坏心地想。
(找点娱乐?)司丞扬高声调。
水如净听着司丞的声音,觉得自己仿佛能猜得出司丞说这一句话的表情。那必定是扬高了他那一道好看的剑眉。
(你给我找到那种复杂的地方去了!)司丞的口气微带怒气。
仿佛嫌此刻的司丞.不够火爆,水如净不怕死地火上加油。
“就是复杂才有乐趣嘛!包何况我还有你的特别助理全程保护着呢。”水如净看了尽职的永谷一眼。
(是谁准你出外找工作的?)司丞反问,(当初我们同居之时,我记得我要求过你辞掉工作,而你也答应了。)
“当初我会答应你辞掉工作,那是因为我以为和你同居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但事实上一相处下来,我才知道,你这个人简直无趣到了极点。”劈哩啪啦地,水如净一古脑儿将她的不快全都倾倒而出。
(你说我无趣?)司丞冷冷的声音由话筒的那—端传来。
水如净发觉自己竟然因为司丞的口气,而打了—下冷颤。
“无趣极了。”水如净大胆的反驳。
话筒那一端传来司丞的低咒声,因为声音很小,所以水如净不知道他都骂了一些什么。
“如果你再不说活,那我挂电话了喔,我可不是你,我还有工作要做。”水如净作势要按掉通话键。
(如果你敢挂我的电话,那就试试看。)司丞恫喝。
他的情绪不能称之为生气,简直可用震怒来形容了。
“那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水如净一副迫于无奈,很不得已地问。
(马上辞掉你的工作。)司丞下令。
“不行。”水如净二话不说的拒绝。
要她再回到那一座毫无生气的别墅里,二十四小时待在里面,她相信等不及司丞由国外回来,她就已发疯了。
(你现在懂得阳奉阴违了?以为我身在国外就治不了你是不是?)
“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别墅里,却无事可做很无聊呢,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乖乖上班,再乖乖下班,好不好?”眼见硬的不行,水如净马上采用哀兵政策。
对于司丞的势力范围,水如净从来不敢抱以存疑的态度。
她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她绝对会失去这一份工作,然后悲惨的被禁锢在别墅里,再也不能自由来去。
(你在求我?)
不知是否是水如净的错觉,但她发觉,司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意中有抹掩藏不住的得意。
“对。”识时务者为俊杰,水如净深知这个道理。
不肯轻饶过犯错的小女人,司丞决定等他回国后再算总帐。
(这件事,等我回国后再谈。)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为什么?”水如净抗议。
等司丞回国后他们根本不用谈,以他的作风,她一定是挫败的那一方。
(别说废话,把电话递给永谷,我有事情要对他说。)司丞摆明了他与她的谈话,到此为止。
“我不要。”水如净不从。“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把电话传给永谷。”
一直待在水如净身旁的永谷,听见水如净的话,遂走近水如净,想要接过她手上的行动电话。
(水如净㈠司丞消失的怒气又再度回笼。
瞧,他为自己找来了一个怎样的麻烦。
简直是自找罪受。
“我不要!”转过身背对永谷,水如净故意漠视永谷的动作,朝电话那头大吼。
(水如净,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把电话递给永谷,我马上下令——)
司丞的话还来不及说完,电话就断讯了。
水如净低头一看,电话萤幕上一片漆黑,看来是没电了。
这下子,没戏可唱了。
从容的转过身,水如净将行动电话优雅地递给等候已久的永谷,头也不回的走回工作岗位上,只丢给呆愣在一旁的永谷一句话:
“电话没电了。”
而司丞对她的威胁,她没听见,自然也不算数了。
水如净自作主张的决定。
☆☆☆
一年后
司丞熟练地将车子停进停车场,在熄掉引擎之后,他整个人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并不着急马上下车。
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似乎从水如净坚持出外工作那时开始吧。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便慢慢的改变,由最初的相处时间减少,到互动减少,到交谈减少,到最近一个月的相敬如冰,有时候司丞不禁怀疑自己,他当初会和水如净签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才和她签约同居的不是吗?
但瞧瞧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
偏偏他又无法痛下决定要和水如净解约。
他不能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居多,但也许是一点点补偿吧,因为他除了水如净之外,又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不知道这种复杂的三角关系是怎么形成的,但当他在水如净的身边寻求不到温柔体贴时,高佩玲就自然而然的出现,而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在外另组一个小窝,同居在一起。
所幸,不管外边如何传言他的风流韵事,水如净始终被蒙在鼓里。
抬眼看向二楼的窗子,大灯早已熄灭,窗帘敞开的窗子,只由里边透出微黄的光线。
下意识的抬手看表,凌晨二点,她应该就寝了吧。
愤怒的用力槌着方向盘,司丞气恼着自己的自作多情、自作聪明。
瞧,当你在外边良心不安的操心家里的人儿,不顾自己喝多了酒,不顾自身安危开夜车回来时,人家却早已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有没有你根本就不重要。
他痛恨自己不够狠心,不够果断,不能跟早已形同、陌路的女人分开。还一再拿契约来说服自己,一旦契约时间到了,他便二话不说的与她分开。
愈想司丞愈不甘心,凭什么他在这里气愤难平,而她却能自在安稳的入睡。
他下了车,用力一甩车门,大踏步往屋内走去,决定去做一个扰人清梦的狂徒。
☆☆☆
水如净睡不着。
房里只点了一盏床头小灯,藉由窗外泻人的月光,水如净看清墙上的时间。
现在是凌晨二点。
一整天过度活动的身体,早在她一沾床时便抗议着要休息,但她纷乱的思绪,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躺卧在柔软的床上,她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爱她的男人的面孔,不管她如何不去想,甚至哀求,他却坚持阴魂不散的出来骚扰她的好眠。
为此,她几乎天天失眠。
和他同居了一年四个月,转眼间二年的期限就快到,她却仍然得不到他一丁点的爱恋,她——是不是很失败?
近来,她变得很憔悴,不只因为过重、过久的工作;不只因为没睡好、没吃好,更重要的是太思念无情无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