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根手指的时候,她倒吸一口气。既是宽慰又是恐惧。那指甲已经变青了,肤色苍白得很不自然,上面依然戴着一枚戒指,而她竟然无法移开目光。只不过几个小时以前,这根手指里面还有血液流动着、还是温暖的、还会动,曾经抓过一把刀、碰过一个女人、抓过一处痒,可是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了。
她悔恨不已地缓缓抬眼看兰德。“我很抱歉——”
“闭嘴!”
裘琳吓了一跳,在他把指头抢回去的时候,她并没有退缩。他把那根手指头用原先那块脏布包好,然后放到桌子上。然而,等他转身回来看她的时候,她却吓得发抖。
“我把妳留到黎明的时候,”他说道。“而我要妳为妳给他带来的痛苦付出代价。”
他根本连衣服都懒得月兑。他的匕首还挂在身侧,而他依然让它挂在那里。他也不在乎她穿着衣服,因为他以一个敏捷的动作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推倒在床上,然后把她的裙子掀到腰际。
裘琳已经惊骇得无法反应,也麻木得无法挣扎。如果换成别人,她可能就会反抗,会又踢又抓,并且将心中的恨意大声尖喊出来。只是她并不恨他。
然而他恨她。他猛然用膝盖把她的双腿分开,然后模索着解开他的裤子,每一个动作都很明显表示出他的恨意。他恨她,而且打算强暴她,要摧毁他们这段痛苦的关系中仅有的片段的美好回忆。
她没有想阻止他的那种意志,但她也不能坐视。她转开头,挣扎着要呼吸——也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他继续把她的裙子掀高一点,使她的腿、臀部与月复部暴露在他眼前的时候,她开始发抖了。而当他用强硬的手抓住她的腰、把她身体拉近一点的时候,她的第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她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他穿着羊毛袜的腿摩擦着她张开的大腿内侧。
他以前做过,她这么告诉自己,这跟我以前甘愿跟他做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套理论对她失效了。这次跟以前完全不同;她并不甘愿,他也是怒气冲冲的,并不是出于渴望。他想要惩罚她,而她明白这一点,只是她仍然无法忍受。
又是一滴眼泪流了出来,一滴含着千愁万绪的热泪,然后又是一滴,一滴接着一滴,直到她再也无法控制。她默默地哭着,任他把她的身体移到适当的位置,让他不带感情地占有她。她无法相信他会这么对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吗?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多么轻易就可以爱上他吗?
她的暗哭变成了啜泣,变成她不想让他听见的用力呜咽。
然而兰德听见了。虽然他不想理会,只是却没有办法。她在哭。这个对她族人那么中心诚的勇敢女人终于崩溃了,而使她变成这样的人是他。
他应该很得意才是,他应该马上占有她,向她证明谁才是他俩这场战争中的胜利者,但是他不能。事实上这个念头反而使他觉得嫌恶。即使他想要完成刚才那么粗鲁地开始的事情,他的身体也无法配合。一这样子占有她没有快感、没有喜悦,只有对自己的嫌恶。
他缩回身子,然后转身离开她的身上,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瞻寒。老天!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卑鄙的了?
他跟跄地往门口走去。他必须离开这个房间、离开有她在的地方。然而到了门日他又停住了,因为他无法离开,她还在哭泣。他小心地回头瞥一眼,看见她蜷曲着身体侧躺在那里,两腿和臀部仍然露在外面。她是这么苍白无助又心碎,而这都是因他而起。
但是杰柏怎么办?他仍在生气的那一部分提醒着他。他弟弟正在遭受她未婚夫的折磨,那又怎么办?难道杰柏就毫不重要了吗?他的手指头完全没有价值了吗?
那么他何不把她的手指头也切下来?为什么要强暴她呢?他知道以牙还牙没有用,那么为什么会以为强暴她就有用呢?谢天谢地!他终于恢复了理智。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她。
他转过身来,心情不安得像一个受责骂的小孩,担心得像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士兵。他朝她走近一步,然后又停下来。“妳不必怕我,”他喃喃说道。“我不会伤害妳。”
然而他的话不仅未使她不再流泪,反而让她流得更厉害了。她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头也与身体缩成一团,而且哭得整个身体都在猛烈抽动着。
“裘琳,不要这样——”他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要怎样使她停止哭泣。而他竟然想要安慰她,这个念头也使他自己生气。她是他的敌人,他不应该在乎她有多痛苦。但他确实在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为自己的矛盾暗咒一声,然后走到床前,把她的裙子拉下来盖住她的腿,又往后退开,不过仍然无法离开。
一会儿之后,她的哭泣声终于缓和下来,令他大松一口气。她抽噎了几次,然后用被单擦擦脸,最后终于坐起身,小心地环顾四周。一看到他,她就把目光避开。
她那种充满畏惧的姿态使兰德的五脏六腑绞痛。他从来不想令她害怕,但现在却是她对他仅有的感觉,另外还要加上怨恨。
他轻轻咳嗽一声。“妳不必再怕我,裘琳,我的脾气已经发过了,我很后悔刚才那么对妳。”
她斜瞄着他,眼睛红肿得厉害,泪湿的睫毛黏在一块儿。看她衣裳不整、头发蓬乱,一副备受虐待的样子,他更加觉得需要安慰她了。
现在轮到他回避开目光。“已经约好要交换了,拿妳换杰柏。”
许久之后她才回答:“那么你的弟弟还活着?”
“还活着。”
“这样。”停了一会儿,她才又问道:“什么时候交换?”
他转头望着她泪盈盈的目光。“黎明。”
“黎明。”她往床边移动一下,动作僵硬得像一个老妇人。她整理一下裙子,然后双手放在腿上。“我……我很抱歉害杰柏受欧文的虐待。”
兰德握紧拳头。他不想要她道歉,不是她把杰柏的手指切下来的。“我不应该找他来的。”这话中有许多没有说出口的涵义,但兰德由她眼中看出她已明白了,他不应该威胁她嫁给杰柏的。
他应该自己娶她。
这个不该有的想法吓了他自己一跳。那样永远都行不通的,因为他不打算长久待在韦尔斯,而她也不适合英格兰那种地方。他只是上渴望她,才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他一直都想要她,即使是现在。
“妳只须等到黎明。”他说道,同时拚命想压抑住对她不该有的渴望。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彷佛是在设法振作精神,胸口的衣服绷得紧紧的。
热血立刻涌至他的大腿之间,他不禁又发出一声暗咒。他们俩之间已经完了。他失去了她,不只是由于欧文,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可以再找别的女人发泄。这次要找英格兰女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复杂。
然后她站起来走向他,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她的表情无法看透,既是迟疑也是坚决;是悲哀也是宽慰。
她走到他面前,问道:“那么黎明之前的时间就是我们的?”
她距离这么近,太近了。她抬起脸看他。
“黎明之前的时间是我们的。”她又说一遍,低低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然后我就得嫁给一个我不想要的人,得跟一个我不渴望的男人睡觉。”她犹豫着,然后在他的凝视之下,她又鼓起勇气说下去。“可是我渴望你。我渴望你,费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