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抢先了我们一步,纽霖。费兰德先生,我带葛蕾来见你。她答应给你和你的手下们烤面包跟烹饪。”她对他嫣然一笑。“我告诉她说你会付钱给她,就跟你付我的一样,同时你也会确保她的安全,包括在这里以及通往‘柯岩’的路上。”
他迅速看一眼裘琳,然后再看向葛蕾。他对这个慌张的女人微微一笑。”欢迎到玫瑰堡来。妳在厨房需要什么,都不会有问题。“裘琳把他的法语翻译给葛蕾听,透过与她手臂相触,她感到这个女人的紧张程度消褪了一点。葛蕾低声对她说完话之后,她又转对费兰德说:“她想要知道你们现在的厨子对找她来有什么看法。”
他的脸皱了一下。“我们没有真的厨子。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雇的厨子把手臂给弄断了,因为发炎得太厉害,我们只好把他送回去。”他耸耸肩。“不管妳做什么,都一定会比阿杜做的好吃。妳不必担心他不喜欢妳来,就连他自己也不喜欢吃他自己做的食物。”
听了裘琳的翻译之后;葛蕾点点头。但她没有笑,使得裘琳有一点紧张。现在重要的是,葛蕾必须隐藏她对这些英格兰人的敌意。
她清一下嗓子,对费兰德说道:“如果你同意,我今天先和她一起工作,等她了解了状况再说。”
“那我的韦尔斯语课怎么办?”
“我们可以下午再继续。”她提议道。“你们的厨房在哪里?带西劲?”
那两座已经完成的建筑正是厨房与储藏室。烤箱是最先做好的,虽然屋顶仍然开着天窗,葛蕾和裘琳决定先把火生起来。正如费兰德所料,阿杜很高兴能够解除自己的主贝任。不过裘琳请他留下来在厨房帮忙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
他轻轻敲一下头说:“在麦酒和食物旁边拉车,也比在泥巴和石头旁边好。”
裘琳说明阿杜要留在这里,葛蕾咕哝着说:“我不要有英格兰人在我的厨房里面。”
“妳要跟他一起工作,而且必须要很高兴。”裘琳用韦尔斯语自齿缝中说道。“如果妳连他都瞒不了妳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又怎么期望骗得了其它人呢?”
梆蕾来回动着下巴,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吧!可是我要怎么跟他沟通要他做什么?”
“学他们的语言,那有助于我们的活动。妳可以用指的,就像这样。不劳得。”她望着阿杜说。“不劳得。”她拍着一个沉重的袋子重复一遍。
“什么?噢,我懂了。面粉。那是面粉。”他笑着说道。
“妳懂了吗?”裘琳对葛蕾说。“他们管不劳得叫‘面粉’,妳要学着记住。”
她们开始工作以后,葛蕾原先的勉强情绪逐渐消失了。她叫阿杜去切菜,还要他给鲭鱼跟鳕鱼刮鳞,她则和裘琳开始做最耗时的烤面包。
到了中午,崭新的炉子上已经烧好一大锅的炖鱼。一打香喷喷的面包放在桌上凉着,烤箱里还有一打在烤,另外炉台前面还有两打正在发酵。
裘琳、葛蕾与阿杜都已汗流浃背,因为这天天气较暖,厨房里又热。阿杜摇铃宣布开饭,所有的工人都放下工具,迅速赶到厨房来,见此光景,两个女人得意地交换一个眼色。为将近一百个人准备一餐饭也许没什么大不了,但要整天都给这么多人准备三餐,而且每天都是这样——这就须要很可观的工夫了。不过葛蕾做得来的,裘琳非常肯定这一点。
“我要向厨子致敬。”罗爵士说道,同时微笑地对葛蕾一鞠躬。看见葛蕾也笑了,裘琳知道这句话不需要翻译。葛蕾突然之间发觉自己竟然对英格兰人笑,就把头一低,转身跑开了。
“妳把她找来,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裘琳的耳边响起。
“她需要钱。”裘琳不经心地回答道。她往旁边避开费籣德,因为他距离太近,而且那磁性的声音使她心绪纷乱。
“我想妳也是吧。今天我要学有关树木和森林里的动物的字。”
“好。”她把绑在腰间的毛巾解开,放在一边。“其它的事我就让妳和阿杜来负责了。”她用韦尔斯语对葛蕾说道。“等我回来再一起回村子里去。”
梆蕾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妳要小心他。”她指的是费兰德。“他跟着妳不只是想学我们的语言。”
这回是裘琳头一低,转身走开了。也许他是想要别的,但他不会得手的。不过现在这种令她害怕的事经由别人的口里说出来,使得他的威胁性更强了。虽然她还由于刚才的工作浑身发热,她仍抓起斗篷里在肩膀上。
“得文。”她指着墙旁边的一棵橡树说道。“赫伯。”走近那棵树的时候,她又指向一只被惊起飞走的鹰说道。
“慢一点。”她正要继续往山下走去时,费兰德说道。“不必赶。妳刚才工作得很辛苦,应该休息一下。”他拍拍肚子又说:“再说,我也吃了太多妳们做的美食。来,跟我散一会儿步,裘琳。”
苞我散一会儿步。
这话就像平常村子里的警告钟一样,立即在裘琳的脑子里回响着。跟我散一会儿步。只有情人才一起散步,敌人不会。
“我不散步。敏得阿拉非那。”她又翻译成韦尔斯语,略停一下又说:“我不想没有那种感觉还要假装友善,费兰德。我们彼此最好都能了解这一点。”
他双手插腰,打量着她。“妳对我的提议想太多了,裘琳。也许妳不完全明白‘散步’这个词的意思,它的意思是‘慢慢地走’。”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就走慢一点。”
裘琳不安地瞪着他,然后她开始往前走,这次步伐则放慢了。然而,她的心跳却比刚才跳得更快。
“何不由你指出你想学什么?”他们走向挡在河前面的林子时,她这么建议道。
“我想学的是什么。”他跟着说一遍。她感到他在看她,但她让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路。
“我想学的,”他又说着,裘琳屏住气,准备应付他可能说出的大胆要求。“是要怎么样跟我的韦尔斯邻居维持和平。”
她没有料到这点,一时之间脑筋一片空白。维持和平?“回你们自己的地方去。”她迸出这句话来。
他干笑一声。“我希望妳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建议。”
“如果你想要得到我的支持,你是在浪费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我会教你心母瑞,可是不会抛弃我的同胞。”
“我没有要妳抛弃自己的同胞,我只是希望和平地跟韦尔斯人一起住在这里。这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韦尔斯人跟英格兰人从来就处不来。”
“妳跟我就处得很好。”
“那只是因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她猛地住口不语。这句话太容易引起别的联想,令她不安起来。她原来的意思是要说两个男人就不会这么容易共处。
“不错。一也停下脚步。“找是一个男人,而妳是女人。”
他俩面对面站在枝干斑驳的枫树底下。树林间静悄悄的,春天欣欣向荣的生命气息还尚未降临比地。然而裘琳的耳朵却几乎被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给震聋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的-她不应该对他有这种反应。
“我……我……”她猛然闭上嘴巴,试图重整自己的思绪。但他的眼光在她身上像一般游移着,彷佛想把她整个人纳为己有似的,使她很难思考。“我是一个翻译,是你的老师。这是我们处得来的原因。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是心母如的战士,我们之间就不会这么和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