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他并不这么认为啊!”“本来就无趣。”她又说。“你想想,你所喜欢的人是夏妤又不是我,而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当上后宫王妃竟无法如愿以偿,这种阴错阳差的婚姻,实在有些可笑,不是吗?”
听她这么一说,他非但不完全认同,反而显得焦心。“可是……可是你和我已经拜堂成亲了。”
“唉——那只是个仪式罢了,算什么呢?”她并不知昭沙岳别有心事。“我们别勉强在一起。”
“可是大明使者若是来瓦剌探望咱们,却没有见到你,那……”
“这个你不用担心嘛!”杜尽替他出馊主意,一点儿也不知道昭沙岳的忧心。“你可以跟他们说我红颜薄命死啦!或是失踪了,反正说什么理由都行,一定搪塞得过去。”
“可是我——”昭沙岳欲再挽留她。
“哎哟!又有什么好可是的呢?你烦不烦啊?”杜被他的东一句“可是”西一句“但是”弄得头痛心烦,连脾气也大了。
事到如今,一向不擅言辞的昭沙岳也别无选择,只有深深地吸了口气,以最诚恳、最温柔的口吻对她说:“可是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即使你没有机会成为明宫中的妃子,却是我瓦剌国的王后啊!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什么?”她的杏眼圆瞪,面对他深情的目光,她竟感到手足无措,只能怔愣地看着昭沙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是认真的,君无戏言。”昭沙岳猛点着头。
“你的心里不是始终惦记着夏妤吗?”杜昱酸酸地问。
“我与夏姑娘分开几近一年,再说她已为人妻,我岂能有非分之想。倒是你与我有缘再重逢,乃是天作之合,何不珍惜如此难得的情缘呢?”昭沙岳试图向她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看法。
“你……你是在开我的玩笑吗?”杜受宠若惊,虽然她早在与他初识之时,便对他的正直作风与文质彬彬所吸引,但自认一生孤单薄命的她,从不敢奢望自己能有机会觅得良人。如今令她崇拜的昭沙岳竟在她的眼前出现,并向她表示爱意?这……这一切怎跟作梦一样呢?
“我绝对不把婚姻大事当成儿戏。老实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一名特别女子。”
“我特别?不会吧!”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地说道。“你知道吗?在进宫之前,我可是一名女贼那!而我这一辈子所学的除了偷啦、抢啦,其余的一概不会,像我这样‘特别’的女子,你真的喜欢?”
“喜欢,我喜欢。”他不假思索地表达自己的真心话。“我喜欢的是你的率真,你大而化之、不拘小节的个性。而且我相信你的本性善良,之所以沦落为女贼必定是情有可原。”
“这……”听完他的一番话,暖暖的幸福洋溢在她的心底。平生第一次有人这么赞赏她、体贴她,以前和她师父在一起生活,师父不是骂她笨手笨脚就是说她八字差又带扫把,才害得师父不能财运大发特发。昔日被师父训得自尊扫地,而今有昭沙岳的关怀照顾,她不禁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久久未能有反应,昭沙岳误以为是她欲拒绝他的一片心意,于是说道:“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当我的妻子,那么我也不会强迫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杜紧张地将他拉至自己的身旁坐着,相当认真地问:“你若是把我赶走了,叫我今后一个人怎么办?”她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将脸蛋靠在他的胸口上,轻语:“以后我可是跟定你喽!”
昭沙岳缅腆一笑,但态度诚挚地说:“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
“只有一辈子吗?”她像个贪得无厌的女子,赖在他的怀中撒娇问道:“你说,下辈子你还会不会一样地照顾我?”
木讷的昭沙岳却紧蹙着眉头回答:“我不晓得来世还能不能见到你啊!”他不敢对没把握的事随便保证。
“喂——”杜板着脸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名呆头鹅,不禁抱怨:“你真是不懂得‘浪漫’耶!”
“‘浪……漫’?什么是‘浪漫’?”他哪里会懂得这种百年后的新名词。
“你——”杜原是要对他发火,但灵机一动倒是有些生硬地自他耳垂下吻至颈项,然后低声轻语地说:“‘浪漫’就是这个。”
昭沙岳先是呆若木鸡,随后感到心中一阵酥麻,一股来势汹汹的浓意将之淹没,他立刻攫住她的双肩,几近疯狂地吻着她的眼、她的脸以及她的唇,甚至——
今宵月光撩人,旖旎春色动人,所有的浓情蜜意便在杜细碎呼吸的当口,燃到最高点。
尾声
五年后的北京城伦府
荷池中送来一股清香,团团碧绿色的荷叶盖在水面,一朵朵女敕红间杂几朵雪白的荷花,伸出绿叶面上,露出万红丛中几点白,浅笑迎人似地益增美艳。
趁着午后空暇之余,伦叙东与他心爱的娘子——夏妤,正坐在池畔的“兰心亭”中下棋。
此刻他俩的宝贝儿子手里拿了个捏面人,兴高采烈地跑来他俩身旁凑上一脚。
“爹!娘!你们看看杰儿做的捏面人,好不好看?”四岁的伦杰笑嘻嘻地说道。他跟他爹一样有着一双会笑的深邃眸子。
“哇!杰儿好厉害,你做的老鼠很可爱哦!”伦叙东称赞着儿子的巧手,本以为能哄哄小孩子幼小的心灵,未料……
“爹!我做的是‘兔子’,不是老鼠啦!”杰儿颇受重创地说。“杰儿是不是做得很丑啊?爹才会……”
“不,杰儿做得很生动、很棒呢!”夏妤不忍年纪小小的爱子因丈夫的“眼误”而受摧残。“是你爹自个儿眼睛有问题,没有艺术细胞,才会把好好的一只‘兔子’看成‘老鼠’。”
“喂,娘子,你——”伦叙东可真委屈哩!杰儿明明是做老鼠没错啊!她还真能睁眼说瞎话那!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爹了,爹他也很厉害呢!”杰儿一面替他爹上诉,一面由口袋中再拿出一个捏面人来,并且笑着说:“您看,这是爹昨天做给杰儿的。”
“对啊!对啊!这真的是我自己亲手捏的喔!”伦叙东感激地看着为他辩护的儿子,哎!平日没有白疼他了。
“哦?”夏妤满月复疑惑地将杰儿手中的捏面人接过手,仔细一瞧竟是个女子的人形的模样,她不禁眉头一蹙,颇具威胁地问:“叙东,你说你捏出来的这个女人是谁啊?”
“当……当然是娘子你喽!”伦叙东紧张兮兮地解释。
“是我?!”夏妤佯装不相信的模样。“骗人!这一点儿也不像我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做它的时候,心里头想着别的女人,所以才会这么不像,对不对?“
“天地良心啊!娘子。”伦叙东已经冷汗直流了,女人还真是多疑。“我哪里敢多想其他女子呢?是娘子太漂亮了,我手拙做不好啦!”
“是这样吗?”即使他只是在安慰她,听在她耳里,这些话还是挺动听的。
“是啊!是啊!”伦叙东连忙拉着儿子作证人。“杰儿,你告诉你娘,爹做的捏面人是谁?”
伦杰天真地一笑。“当然是娘喽!”这对父子的默契还真是十足哩!
看着这么令人心爱的一对父子,夏妤不禁嫣然而笑,笑容中洋溢着甜美幸福。
“我是跟你闹着好玩的啦!”她轻轻地啄吻了伦叙东的脸颊,笑着说:“你的心意我全明白,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