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窗前,拨开窗帘。夜色如墨,凄厉的冷风摇晃着树梢。
他希望伯伦已经找到巧琪,结果一切顺利。
罗斯利步入媚兰伦敦寓所的门厅。他不理会总管,迳自走向沙龙。他听见人声笑语,但是他没有一点欢喜的心清。
他站在门口,环顾室内。这是只有五、六对客人的小型宴会,与会宾客都衣着高雅,彼此热中地交谈着。他的视线找到媚兰,等她看见自己。
“老天爷!看看谁来了。”她终于抬起头时说道。“罗斯利,我亲爱的,你来真是太好了。”她急忙走向他抓住他的手肘。“进来吧!这些客人你都认识。”
“我必须单独和你谈谈,媚兰。”
“可是我总不能扔下我的——”
“现在。”他的声音低沉、严厉。
她挑起一道眉毛。“真的,罗斯利。”她带着嘶声说道。“你实在太不礼貌了。”
罗斯利立刻使情势逆转,他握住她的上臂硬把她拉出沙龙,“我才不管礼不礼貌,亲爱的姊姊。”他甩上书房的门。
媚兰瞪着他,好像当他疯了。她往后退开,直到裙撑抵住书桌。
“你的游戏已经玩完了,媚兰。该是你学着老实点的时候了。”
“你在说些什么?”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该死的最好听我说。你今天晚上就给我收拾行李,明天一早离开。你要立刻回到贝福城堡,在那里过完冬天。只要你没有正当理由而踏出大门一步,我就会晓得,我会叫你后悔。”
“等一下,罗斯利。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命令我?”
“我是德加产权的执行人。”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不过媚兰听清楚了。她倒抽一口凉气,双眼圆睁。
“侯爵把你儿子和他的产业交由我监管。以前我一直由着你为所欲为,但是以后不会了。你的行为和街头的无赖完全没有两样,媚兰。我做你的弟弟并不觉得光荣,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无论如何,我控制着你的荷包。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罗斯利——”
“不要再去打扰伯伦和巧琪的生活。你听见了没?媚兰。”
“巧琪!”媚兰胀红了脸。“那个丫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罗斯利手扶门把。“韦瑞顿。你那个空洞的脑袋里是不是还记得这个名字?是的,我看得出来你记得。没有用的,媚兰。巧琪已经和伯伦一起走了。他们不会离婚,永远不会。”
“那你呢?罗斯利,你这大傻瓜,你本来可能将她据为己有的。你想要她想得要命,但是显然你没有足够的男子气概去把她弄到手。”
他摇摇头,拉开房门。他感到愤怒已被深切的悲伤所取代。“你对爱情完全没有一点概念,是吧?我可怜你,媚兰。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怜。”
他姊姊抓过一只瓷花瓶猛力掷向他,花瓶击中墙壁,碎成几百个小碎片。“滚出去!”她尖叫道。
“乐于遵命。”他回答道。“今晚别忘了收拾行李,我明天一大早就来接你。”
第十七章
她是个动人心魄的生物,如旷野般野性奔放,如石楠般艳丽多姿。
伯伦注视着巧琪蹲在泥地上,逗马厩角落的小猫咪玩。受惊的小动物慢慢爬向她,他笑了。正如她迷住了所有人一般,她也迷住了这只野猫。
饼去的几天是一段迷人的时光,两人不是携手在原野上倘徉,便是在乡间骑马。晚上则相拥消磨在温暖的被窝里,爱的火花和炉火一同照亮了室内。
他常猜想不知何时巧琪才会开口提出将他俩带到戴文郡的事情。老实说,他并不急。他享受生活中这段插曲,珍惜欢乐的每一刻,只要巧琪准备说,他也就准备听。
“你看,伯伦。”她呼唤他。
她将身上有橙色斑纹的猫咪抱在胸前,她轻轻地搔着它耳后,它则满怀信任地望着她。
“它快饿死了,”巧琪走向他,棕色的裙摆微微摇曳。“我们进去给它拿点牛女乃喝。”
伯伦伸手圈住巧琪的肩头。“如果我没搞错,我们是有了一只宠物。”
“你不会介意吧?”
“只要你喜欢,我当然不介意。”
进了厨房之后,巧琪把牛女乃倒进一只小碗里,放在地板上,小猫怀着戒心走过去嗅嗅,随即把牛女乃舌忝得精光。
巧琪马上露出自得的笑容。“你看看它,你看过有谁吃得这么快吗?”
“有。”伯伦答道。“我弟弟世琛。”
巧琪的目光迎上他,两人同声大笑。
伯伦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啊,巧琪,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亲吻他的鼻尖。
“你今天想做什么?”
“我们可不可以骑马到海边?莱儿说巴恩史塔附近风景不错,今天天气又暖和。”
伯伦嘴唇拂过她的唇,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如果你希望,我们就去。”
“你要把我惯坏了,你知道。”
“我知道。”
他正打算再吻她,不料脚踝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原来猫咪爬到他裤管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柔声说道,伸手解开被利爪抓住的布料。小猫立刻开始大声喵呜瞄呜地叫起来。
“它喜欢你,大人。”巧琪抚模小猫暗淡的橙色皮毛。
“嗯。”伯伦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喜欢这小东西,至少在他打算好好抱抱妻子的时候。
巧琪退后避开他,笑得很开心。“你何不去备马呢?我先替这只小母老虎铺个床,马上就出去。”她伸手接过小猫。
“小母老虎?”他问道,抬起一边眉毛。
“它不是攻击你了吗?”
伯伦转身,自顾自地笑了,她大概能驯服一只真的母老虎。
对巧琪而言,这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一星期。诚然,她所拥有的记忆并不多,但即使连住在橡木园那段时候也无法跟目前相比。因为如今她已明白伯伦爱她,而他也知道她爱他,今天也是一样。
他们过了可爱的一天,在巴恩史塔的狭窄街道上漫步,随意进入商店浏览。巧琪甚至在伯伦的极力反对下,月兑了鞋子在海边戏水。她丝毫不理会他宣称她会得肺炎的警告,而且她知道其实他也和自己一样开心。
终于到了该踏上归途的时候。为了看看不同的景致,他们换了条路回罗斯利的小屋。清风拂面,太阳照出他们长长的影子,他们笑着骑马缓步前进。
“我说我会赢吧。”巧琪得意洋洋地叫道。
在他们跃过最后一道树篱时,她的发针全掉了,此时她一头秀发都披散在背后,她的双颊嫣红,蓝眸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你作弊,”他抗议道。“你先偷跑。”
两人不约而同地侧身,边走边偷偷接了个吻。
这时红光一闪,一只狐狸从他们前方数码处的路面窜过,巧琪的坐骑受惊了,她在马儿撒蹄奔驰之前,紧紧勒住了缰绳,好声好气地安抚它,等马儿平静下来之后,她眺望前方连绵的原野,有些绵羊在吃草。
“稳稳地握住缰绳,女孩。但是千万不能一路都勒得太紧。欺负马儿对驾驭它并无帮助,只要让它明白你在控制就成了。如果你赢得马儿的信任,就不会有任何麻烦。用膝盖夹紧马身,而不是用脚跟。”
她的光脚垂在马月复下,裙子掀到膝上。她笑着驰离小屋,小红狐一路跟在后头。
巧琪惊喘一声,四下环顾。“就是这里,就在这附近。”
“怎么了?”伯伦问道,骑近她身边。
“小屋,白色小屋。”
“什么白色小屋。”
“我脑海里常常见到的那幢小屋。”她注视着他。他皱眉的熟悉神情出现了。“我想把它找到。”她不动声色地说道,迎上他忧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