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花弄笙痛苦地闭上眼睛,那过去的冬季是多么温暖快乐呀!她想起蒙卡慕答第一次带她去那个温泉岩洞的时候。
你为什么老爱说些不中听的话来惹毛我?
那是他们最初一次的肌肤之亲,自那回之后,她便迷醉于他霸道的温柔,又气愤他的跋扈嚣张;爱他的坚定不移,也恨他的蛮不讲理。过去缠绵缱绻的种种,至今想起,犹历历如昨。
那晚,在爆炸的火花飞散开来的前一刻,竟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弄笙!”小沙轻快地推门而入,见餐盘上文风不动的食物,不禁关怀地看着呆坐在床上的花弄笙。“东西做得不合你的胃口吗?”
“我没什么食欲。”她勉强收回缅怀过去的心神,弄不懂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活着。
小沙看着花弄笙,她呕吐的情况有好转的现象,但是神情总是郁郁寡欢。
“你应该多顾着自己的身体,”他扳着她的肩头,叹了口气。“都怪蒙卡慕答那个无恶不作的痞子,搞得你拿掉也不是,不拿掉也不是。”
花弄笙原本无神的眼眸,一听到蒙卡慕答的名字,不觉亮了亮,不解地望向小沙。
小沙担心地注视着她。“你千万别太难过,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你在说什么?”地还是不懂。
“军医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经过几次诊断的结果,你……你有了身孕,大概快两个月了。”
花弄笙怔住了,她……她怀孕了?她怀孕了?继而暗自推算一下生理期,她……她不由得屏住呼吸,一时间,胸口涨满了莫名的喜悦,她感觉自己体内有了一股活力。
小沙见她怔愣在那里,以为她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忍不住开口要安慰她。
“别难过,弄笙!”他抚着花弄笙的臂膀。“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知道吗?在我头一次看到你时,我就被你吸引住了。”
她有了蒙卡慕答的孩子。噢!蒙卡慕答的孩子。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小沙见她眼角闪着泪光,以为她正悲伤,不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继续说:“看到你为了我,再三挡住蒙卡慕答不让他杀我,当时,我就在想,多难得的勇敢又美丽的女孩,只是当时,我觉得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如何向你示爱。”
花弄笙兀自沉浸在怀有蒙卡慕答的孩子的喜悦中,浑然不觉大表爱意的小沙已将她揽入怀中。
“但是,现在不同了。”小沙也沉醉在拥有花弄笙的梦想中,说着说着,便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我可以好好保护你了。”
直至此时,花弄笙才发现自己被小沙环拥着,不禁猛力一推,挣月兑小沙的怀抱,双手紧压着因惊吓而起伏不已的胸口。
她在害臊!小沙见花弄笙慌忙推开自己,别着脸,双手按住起伏剧烈的胸口,不禁微笑想道。那种娇弱羞怯,情不自胜的模样还真教人又爱又怜。
“弄笙——”他情不自禁地欺上前去。
“别这样!小沙。”花弄笙及时避开,坐到床的另一边。
然而,小沙却将她的抗拒误以为是娇羞矜持的作态,不禁又坐过去,一把将她拉向自己。
“你干什么?快放手。”花弄笙见他纠缠下休,不由得用力挣扎,急急后退。“小沙,别这样!”
“弄笙,别这么矜持。”他痴醉地抱住她,更是不肯放手。
“你放手呀!”花弄笙心一焦急,挣扎得更是厉害,更是拚命往后退。
一直奋力退避的花弄笙没注意到已是床的尽头,忽然,整个人往后猛地跌落,小沙本能用力一抓,却只抓到花弄笙的衣袖。
“弄笙——”
他赶忙跳下床,只见花弄笙脸色发白,倒地不起,弯着腰身,托住小肮,紧咬着牙关。情急之下,小沙立即大喊军医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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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急救,花弄笙痛苦的表情舒缓了不少,但仍令她虚弱无力得必须躺在床上。
“沙中校,”军医微皱着眉头。“以她现在的情况而言,必须待在床上休养,否则……嗯!我们能不能到外头谈一下。”
小沙点点头,转身要走,衣角却被花弄笙拉住了。
“弄笙!”他示意军医到外面等,温柔地俯看着她。“怎么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孩子!”花弄笙听不懂适才军医和小沙交谈的语言,但想到必定是和自己有关,便伸手拚命拉住小沙,虚弱地说:“我要孩子!”
“什么?”小沙以为自己听错了,花弄笙怎么可能会要蒙卡慕答的孩子呢?
“我要孩子!”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坚定。
小沙这次听清楚了,却不明白。“为什么?”
花弄笙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我要蒙卡慕答的孩子。”
小沙的心猛然一震,难道花弄笙所爱的是蒙卡慕答那个无恶不作的马贼?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阴沉拒绝。
花弄笙原本苍白的脸庞,此时变得更白了,那清澈的双眸立时涌上盈盈的泪水。“我要这个孩子。”
“蒙卡慕答是个罪大恶极的匪徒,你不该要这个孩子。”尽避那凄迷的眼神令他怜惜,但是他恨蒙卡慕答占有花弄笙的心。
“求求你,小沙!”她孱弱委婉,近乎乞求地说。
小沙看着那哀戚无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轻抚那苍白瘦弱的脸颊。她看来是如此月兑俗清丽、如此教人爱怜。
他猛然俯下脸,紧紧吻住那略失血色的唇瓣,花弄笙该是属于他的!
当小沙的舌尖强行探入她口中时,花弄笙紧抓住被角,硬生生压住要反抗的冲动。理智拚命告诉她,除了月复中的胎儿,她什么也没有了。月复中的胎儿是她和蒙卡慕答相连的一线希望,她要蒙卡慕答的孩子。
花弄笙忍住心头的痛楚,凄凉的泪水却无法控制地自眼角滑落。
“蒙卡慕答已经死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小沙轻划着她眼角的泪水,残酷地提醒她。“省省替死人流的眼泪吧!”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沙中校,”军医见他出来,立即说。“我刚想到一个既能保住胎儿,又能让母体健康的法子……”
“把孩子拿掉。”小沙冷冷地截断军医的话。
军医微微一怔,马上行礼回道:“是,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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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花弄笙狐疑地看着小沙将一只装满黑褐色液体的碗递到她面前。
“安胎用的,是我让军医特地去找来的,”小沙对她笑得很有说服力。“我们都是汉人,都是讲究补身的,把这喝下吧。要知道,弄到这东西可不容易哩!”
原是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一听小沙说是安胎用的,花弄笙立即松懈了心头所有的敌意和警觉。她明白自己体质孱弱,若想要保住孩子,就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小沙,谢谢你!”她接过来,真诚地说。
“别这么客气。”小沙笑得很亲切。“趁热快喝吧!”
“嗯!”她乖顺地点点头,端起碗,缓缓将碗内的液体暍下去。味道有点苦,让她咽不下,但是,一想到月复中的胎儿,她还是忍耐地将它喝完。
“你好好休息吧!”小沙满意地接过空碗,对花弄笙温柔地道。
花弄笙对他感激地点点头,躺在床上,轻轻合上眼睛。听着小沙推门而出的声音,她的意识逐渐朦胧,不久,便带着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微笑,安心入睡了。
不知过了乡长时间,天仍亮着,她却被下月复一阵剧烈的翻绞给痛醒了,痛得她冷汗涔涔,几度要尖叫。她本能地大口大口吸着气,下月复传来一阵一阵如被人用力刮过般的痛楚,令她差点要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