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咛一声,她恍惚转醒,“啸寒?”
“我在。”童啸寒为她调整更为舒适的姿势搂着。“吵醒妳了?”
“不。”欧阳水若绽放柔美的笑靥,偎进丈夫的怀抱。“只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到我身边。”
“不会再分开了。”
“真的?”
“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啸龙堡,从此不再踏入中原武林。”他承诺,“这次,我说到做到。”
欧阳水若在他怀里点点头。
“我信你。”她说得毫不迟疑。
童啸寒苦笑。“我多次食言,妳还这么轻易相信我,真傻。”
她摇头。“真正傻的人是你,总是为难自己,一肩担下所有的事,就是不肯分给旁人。”
他吻她。“我心甘情愿。”
“我也一样。”柔白的手捧住丈夫的脸细细瞧着,柳眉凝愁。“你瘦了……”
“也老了。”他笑说,不再带愁。
“如果你老,我也是。”欧阳水若改握住他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约好的。”
童啸寒搂抱爱妻,闭上双眼欲眠,妻子却开了口。
“啸寒……”
“嗯?”
“事情还未结束,不是吗?”他们夫妻分离十五年,为的不就是一朝为家人报仇雪恨吗?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我已过了好勇斗狠的岁数,不会单独行事的,水若。”此时此刻,他衷心希望与妻子分享一切,包括他将来的做法。
他相信,当他们一家回到啸龙堡后,他们夫妻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倾听彼此过去的十五年。
“培植势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与身为武林盟主的孙直斋相互抗衡。在陇西闯出一番名声后,我让非言派人回到中原,暗中追查孙直斋的一切,武林盟主的推选一直以来便以武功、人品、声望为先,打败他的同时也必须让武林人士心服口服,才能永绝后患。”
“你……还是要与他单打独斗?”还说不会单独行事!
“这是必然的,水若。”搂紧她,深深吸进她身上的药草清香,童啸寒终于道出未曾告诉她的另一项事实。
“孙直斋是我爹的师弟,我必须替我爹与他对决。”
“我不懂这和你必须与他对决有何关系,我也不想懂。”对仇恨,欧阳水若依然不感兴趣,依旧避如蛇蝎。
“这种事懂愈少愈好。”
“也许你会笑我胆小、笑我懦弱,但我一点都不想恨,一点都不。”
“妳并不是胆小,也非懦弱。”他爱怜地吻着她,续道:“这是仁慈,我相信岳父、岳母地下有知,也会希望妳行医济世多过报仇杀人。”
后者,让他来做即可。
“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平安,我们一家三口能共享天伦。”
“会的,我保证。”
“我相信你,但难免还是会觉得不安。”
“我明白。”童啸寒怀着歉意搂紧她。
为他担心怕是这一生永远卸不下的悬念了。欧阳水若认命地暗叹,蓦地想起女儿,水眸微忧地仰视丈夫。
靶觉到她凝望的视线,童啸寒低头。“怎么了?”
“满意我们的女儿吗?”她有些担心地问。
提起十五年不曾见面、一碰面就擦枪走火的女儿,童啸寒笑了。
“她的倔强像我,至于容貌……”童啸寒蓦地收口,想起自己还没见过女儿的真面目。
但他心想,有如此天仙绝丽的母亲,他们的女儿应当不会失色到哪里去才是,他并不急着见到女儿的庐山真面目。
并非他无情,而是童家人的秉性如此,重视终生伴侣更甚于一切。
欧阳水若被他脸上难掩的得意逗笑了,没想到他会欣赏他们女儿的无礼,果然是父女!
“我不是在说这个。”
“不然呢?”
“玉昭不肯姓童,坚持从母姓。”欧阳水若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我想我明白其中缘由。”童啸寒不以为意地一笑。“她在替妳出气,教训我这个失职的丈夫。”
“才不──呀!”他突然压上来的灼热身躯,引得欧阳水若惊声低呼。“你、你做什么?”
“妳说呢?”他反问,唇已热切的吮吻上妻子颈侧,在先前造成的狂野青紫上,再添新痕。
“等一──”
“等?”童啸寒轻咬她敏感的耳珠,他知道如何点燃妻子的热情。“我们都等了十五年,还不够吗?”
“你、你……”欧阳水若烧红了脸。“方才不是……你、你不累?”
一问完,她立刻推开他,拉起锦被盖住自己。
天,她竟然问这种羞死人的问题?
“方才累得睡着的人是妳。”他连人带被搂紧,提醒道。
“啸寒!”锦被下传来模糊的娇唤。
不容她说不,童啸寒忽然拉开锦被,再度吻上激起他所有渴望的身子。
“妳我分隔十五年,不,就算在一起生活十五年,我依然要不够妳。事实上,水若,我永远要不够妳。”
“你你你……”欧阳水若羞得说不全一句话,身子感染了他的灼热,犹如被抛进火炉中一般,燥热不已。
“呀……”
情动的惊喘全数淹没在似要将她吞噬殆尽的热吻中。
之后,便是满室旖旎春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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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童啸寒步出房门,不见昨晚被制在院中的女儿,俊颜上毫无惊讶反应。
能摆设奇门遁甲作为见面礼的女儿,就算有运行真气冲破穴位的武功修为,他也不会有太大的诧异。
唯一有的只是疑惑他的女儿师承何处?
“起得还真早啊。”沙哑的嗓音从左侧后方飘来,有点酸。
“轻功不错,已达行走不留足音的境界。”
“被你称赞一点都不值得高兴。”欧阳玉昭嘟嘴道。
童啸寒转身,又看见当初在逸竹轩看见的老妪脸皮。“妳想继续易容下去?”
他还是无法看见女儿的真面目。
“我高兴。”欧阳玉昭看看他身侧。“我娘呢?”
“还在睡。”薄唇勾起别具深意的微笑。
老妪脸皮立刻绽红。“你──”
相较于她的慌乱,童啸寒显得相当平静,颇有闲情地打量脸皮上的红晕。
“能透出红润色泽,妳这人皮面具倒是做得精细。”
欧阳玉昭送上鬼脸,让老妪苍皱的脸皮看来更形狰狞。
已被识破,她也不故作老态,只是──哼,她为什么要称他的心,让他看见自己的模样?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偏不!
童啸寒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好半晌,突然开口:“普天之下,能怪我、怨我的人只有水若。”
言下之意是:女儿,妳还不够格。
欧阳玉昭何等聪明,气得差点跳离地面三尺高。
“普天之下,有哪个人会抛妻弃子十五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不晓得反省?简直是狂傲、跋扈、自私、任性!”
“的确。”童啸寒很干脆地承认了。
她欧阳玉昭长这么大──其实不过十五岁,还没见过这种明知做错事,还一脸问心无愧的人。
厚颜至极还想当她爹?门儿都没有!
而童啸寒下一刻说出的话,又成功地激怒了女儿:“妳不该擅自带水若离开环玥书院,若是出事怎么办?”
哼!“我会这么做,当然是有自信能保护我娘。”
“意外总是发生在最有自信的时候。”童啸寒幽幽的说。“多年以前,我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什么代价?”她随口问,并不是很想知道。
童啸寒毫不隐瞒地说了:“将刚有孕的妻子送至千里之外,无法陪在她身旁照应;更失去与妻子一同迎接孩子的到来,共尝为人父母的喜悦,我甚至还不曾见过自己的女儿一面──妳说,代价够不够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