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就看见四颗大头近在眼前,黎忘恩边皱眉边起身。“你们干嘛?”
“呜呜,你吓死人家了!”害她好担心。雨朵第一个倒进她怀里啜泣。“睡了这么久……”
“是昏不是睡。”这小白痴女!鱼步云叹道,把她推给村上隆史。“冰山魔,想不到你也会有昏倒的时候。”
“你这张死鱼嘴还是一样臭。”
很好,能这么顶撞他可见得精神还不错。“懒得理你。”鱼步云转身回房。
“我的亲亲小忘恩。”那只鱼就是不懂女人这个时候最需要呵护,他才不像他那么粗鲁。可法·雷握住黎忘恩双手压在胸前。“你吓坏我了,看看,我的心到现在还怦咚怦咚地跳着,心疼死了。”
“只有死人心脏不会跳。”在她面前卖弄雄性荷尔蒙?存心找死。“你是死人吗?”
呃,长发遮去他丧气的脸,可法乖乖地回位子上去,宣告雄性荷尔蒙无效。
只剩还站在沙发旁的聂垒,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眸直盯着黎忘恩,闷不吭气。
“你干嘛?”
“我去修杂货店阿婆家的水管抵账。”话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怎么回事?还不清楚状况的黎忘恩看想唯一正常且清闲的村上怜一。“他们在搞什么?”
“担心你。”村上怜一不疾不徐地走近她,坐在茶几上问道:“觉得如何?”
“头没有肿包,也没有摔到哪里,你接得好。”她坐起身,没忘记昏倒前的事。
村上怜一不是常人!盯着村上怜一,她暗自思忖。要问吗?她不是个好奇心强的女人,也不想知道谁的秘密,但是村上怜一真的令她感兴趣,真的感兴趣。
原因何在?自己很清楚。
真该死,当时以为他要坠楼的一刹那,她的心脏根本就跟停了没两样,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原因她再清楚不过。
冰山和冰山想撞擦不出火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为什么她这座冰山和他相撞还会出事?
苞他在一起明明没有浪漫、没有柔情、没有花前月下,只有不断地斗嘴,为什么还会有感情?在他坠楼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发现自己的真心。
“麻烦。”她忍不住地抱怨。
“你说什么?”
“你欠我一个说明。”她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领悟心意后而有所改变,仍然平淡。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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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人,窝在二十坪左右的事务所显得有点拥挤。
全员到齐的原因无它,只因本来两个人私底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因为另外五个人执意效法三姑六婆多事的脾性,在旁边以看好戏的心态喊米粉烫。
“在日本有一则童话故事……”
“该不会要用很久很久以前作开头吧?”
鱼步云插嘴,被六人十二目齐瞪。多无辜啊他!
“如果记载没错,大约在四百年前,村上家族在日本是古老传承的姓氏。”村上怜一续道:“当时村上家的祖先遇见一个农夫,两人相恋之后组成家庭,但后来我们祖先的身份被身为凡人的丈夫发现,只好离开。”
“牛郎与织女?”鱼步云又忍不住插话。
“那是中国民间故事。”可法·雷瞥他一眼。没常识。
“很类似,但最后村上家的祖宗离开心爱的丈夫回到深山,没想到已经怀孕,从此开始延续村上一族的历史。”
“后来没有再见面吗?”好感人的故事。雨朵擦擦眼角的泪水。
“没有。”村上怜一笑了笑。“我猜想是因为怕看见丈夫害怕的表情,所以不敢去见他。”
“真是的,爱就是爱,哪管得了爱上的是什么人。”老子不爽。
“我们的老祖宗不是人。”村上隆史接道。
“不是人?”五人十目盯着村上堂兄弟。
“正确来说,我们的祖先拥有人的形体,后来经过四百年的开枝散叶、和人类血统相混合之后,已经和常人无异。”
“只是偶尔还会出现一两个残留祖宗能力的后代。”村上隆史指着村上怜一,“怜一就是。”
“说了这么一长串,到底你们的祖宗是什么?”鱼步云乱没耐性到搔头,“讲话讲重点行不行?”
“鹤。”村上隆史抢答,最简单的重点就在这里。
鱼步云搔头的手顿住。
美丽的泪珠在雨朵·席拉的颊上顿住不落。
可法·雷张大向来爱甜言蜜语的嘴,哑口无声。
聂垒停住转螺丝帽的动作抬起头。
黎忘恩则盯视着村上怜一。
这答案,让全场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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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后,耐性没比人多、脾气比谁都大的鱼步云先冒出声音:“所以说你们是鸟人。”他指着面前的村上堂兄弟,宣布他们的真实身份。
“什么鸟人!”村上隆史气得跳脚。“我们是鹤仙的后代!”
“鹤是鸟类,说到底还是鸟人。”可法·雷点头道,气煞村上隆史。
这票怪人!他怎么能把雨朵放在这群怪人里头,任好好的一匹白布被染黑?他一定要娶她!村上隆史立誓。
“白鹤报恩?”黎忘恩问道,还记得日本有这么一则故事。她随后看向村上怜一,见他点头回应。
“这个故事大约是从三百多年前开始流传,只是事实真相后来被扭曲,事实上,他们是情投意合才在一起的。”
“那么,你的祖先真的为了贴补家用,拔下自己的羽毛织布?”她又问。
“没错。”他点头。“为了回收这些布,四百年来村上家族一直有人试图找寻它们的下落可,并将流落至他人手中的布匹收回,羽织锦是村上家特产的布样,当然,现在我们已经有其他的材料取代。”
“全收齐了?”她打赌答案是没有。
丙然,她见到了村上怜一摇头。
“这就是你对台湾的博物馆那么有兴趣的原因?”要不然不可能舍北投去就乏善可陈的博物馆。
“最后的羽织锦。传说祖宗离开时留下半匹没有织完的布,有消息说剩下的羽织锦辗转飘洋过海来到台湾。”他继续说道,没注意到黎忘恩皱起的眉头。
“它——你说的羽织锦长什么样子?”黎忘恩问道。
“如果真是由老祖宗的羽毛织成的羽织锦,会有复杂的光泽,即使经过三百多年依然如新,乍看之下是银色,细看就能发现它有复杂的五彩光泽。”
“没错。”村上隆史接话:“怜一就是认为最后半匹布流落到台湾的消息是真的,才会接下演讲的邀约,然后遇见你。而我们就是感应到这栋楼里有老祖宗羽织锦的气息,才会想尽办法住进来,只是都找不到。”
“想尽办法?”黎忘恩瞪了他一眼。“想尽办法?”那也叫想尽办法?
“嗯,用了点小伎俩。”他改口。
“中国有句古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听过没有?”看来,所谓鹤仙的血统也不过如此。
“忘恩?”
“我们的交情还没好到叫对方的名字。”黎忘恩提醒他。“等我一下。”她转身走进窗边的内门。
半刻过后,她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上多了个两尺长的木盒,看来非常老旧,突兀得连边埋头桌前边听故事的聂垒都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村上怜一起身走向她。
“感应到了?”她半虚应地问。
“你怎么会有?”
“传家的宝物。”
“我曾经问过你。”
“你没说它的样子。”她提醒,接着打开木盒,柔和的银月色泽如水般流泻而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好漂亮。”雨朵着迷地赞道。“黎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漂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