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凯,我留下她。”沙穆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
巽凯收回眼看看他,又眺望了一眼还在弹琴的管家羚,他是听不出什么东西,但方才那份不知名的悸动无形中让他有了些许改变,不确定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但确实存在,只是光凭这样就能让沙穆改变立场?钢琴这玩意有这么大的魁力?
“就这么决定了。”沙穆拍了下他的肩,“我得谢谢你把她带来我这里。”让他想起了她,虽见不到人但可以借着琴声作为安慰,小泵娘的技巧和她有些类似。
怦怦!巽凯压住胸口乍起的强烈振动。他干嘛突然舍不得她?
“沙穆!”忽而,他叫住正朝家羚走去的沙穆。
“嗯?”
“你真的要留下她?你不怕她帮倒忙?”
“你刚才不是说她能帮上忙的吗?”这小子的脸上写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只是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的样子。
这游戏——有得玩了。
“是啊!”说过的话他怎么可能忘记,但是沙穆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实在让人讶异。“可是你刚才不是还拒绝的吗?”
“巽凯!”沙穆双手抱胸,以颇具审视的目光紧锁住他。
“你该不会舍不得她吧?她还是住你那里不是吗?”他似笑非笑的声音成功地惹恼了巽凯的火爆脾气。
“谁说我不得的?”
砰的一声大门硬生生被打开,又硬生生被用力合上,发出的巨响有如呼痛的声音。
悠扬的琴音倏然停止。
“怎么了?”自方才便一直沉醉在琴键中的管家羚睁着疑惑的双眼,不明所以地看着现场唯一的人。“他怎么出去了?”
“他把你交给我了。”
“交给你?”管家羚的表情像捏在手上的纸,皱成一团。
“什么意思?”
“我的酒吧四点开始营业,希望你能胜任。”
“你的意思是——”
“你有工作了。”沙穆回复平时吊儿郎当的笑容。
“真的?”管家羚不可置信地瞪视眼前这位看似轻浮实则内心深沉的陌生男子。“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耶!”
“不会可以学,我会教你。”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刚才巽凯他一直没有介绍你,我叫管家羚,叫我家羚就可以了。”
“沙穆,你就叫我沙穆。”轻轻拍了下她的臂膀,他笑道:“在这里不必太拘束。”
“好。”管家羚像个小学生乖乖地点了头。
“跟我来吧!”说着,沙穆转身领着她向她介绍。“左边那扇门是通往仓库的,右前方是往员工休息室,靠吧台的那扇门是我的办公室,至于——”他停下来,回头不明所以看着突然拉住他衣袖的管家羚。对上的,是一双担心的眼神。
“你没事吧?”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他心一惊,惊讶她的敏锐,也惊讶她的和善,他和她才认识不到一个钟头。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打从她开始模到钢琴之后他就是这样。
“小女孩。”沙穆笑着点了下她额头。“不要随便在男人面前露出同情的表情,会吃亏的。”
“可是你是巽凯的朋友。”是他的朋友就不会是坏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他的朋友不会对我怎样的。”
沙穆扬扬眉。“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他是好人。”
“巽凯听见肯定会气死。”不过——他原以为这朵脆弱的小花应该是怕巽凯那火爆小子怕得心惊胆战才是,结果反而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好人了。”
“为什么?”
懊告诉她吗?沙穆迟疑着。当下又立刻决定等巽凯自己愿意跟她说再说,别人的感情世界他何必介入。
耸耸肩,他微微一笑。“谁知道。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心里在想什么我实在模不透。”
“他二十一岁!?”天!比她小三岁?
她,二十四岁的女人,竟然倚赖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弟弟!?
“怎么了?”面对一张欲哭无泪的表情,沙穆不知道是该放声大笑还是安慰她,她的表情很有趣。
“我……”管家羚低头,一脸惭愧。“我一直以为他比我大,结果……想不到他才二十一岁……”
“那又怎样?”年龄小又怎么样?
“我……二十四了。
“哦?”他倒看不出来,大概是因为她的脸上总是挂着小孩子才会有的那种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的表情,这让她看起来像个未涉世的小女孩。
“我觉得丢脸。”她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给她一种大哥哥的感觉,所以她觉得即使把心事告诉他也无所谓。“让一个小我三岁的人来帮忙我维持生计,真的是很丢脸的事,但是我又没办法,白白活了二十四年,我的社会经验少得可怜。沙大哥,你可以笑我没关系,在巽凯那我已经被数落过好多次了。”
他是想笑,但是女人啊,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他还是。
忍着点,多少也让她保留点自信好了。
“他是关心你。”巽凯的火爆脾气只是颗烟雾弹,怒骂是他用来关心别人的唯一方式。很笨拙,但这就是他。
“我知道他骂我是关心我。”巽凯的个性,她虽然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几天相处下来,他总是用她那一套粗鲁的方式来照顾她,虽然常让她灰头土脸,可心意她是知道的。
“看不出你倒挺了解他的。”’
这句话让管家羚双颊鲜红。“我只是就我的观察而言。”
“你的观察力很好。”
“不要挖苦我了。”她已经够丢人了。
沙穆哈哈一笑,配合地转了话题。“让我教你一些简单的调酒,今天晚上说不定你会用得上。”
“嗯。
☆☆☆
回到熟悉的巷道,来到再熟悉也不过的门前,巽凯深吸了口气,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门。
“风龚!”
锵!不明物体掉落地面的声音如春雷,乍然响起。
巽凯朝声音来源处飞奔而去。
“你就继续这个样子下去好了,没用的男人!”风龚的声音自二楼距离楼梯口最近的房里传出。“你这样子真的是坏了我们十三太保的名声、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匡锵——是玻璃物品落地的破碎声。
“滚!你给我滚!”咆哮声从房里传出。“我不要看见你,你给我滚!”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啊,要不是巽凯拜托我,你以为我喜欢看见你吗?”天知道他得多强迫自己才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风龚!”帝昊狠狠瞪着倚在门旁的风龚。“你给我滚!”
“我说过了,除非你乖乖吃药。”
帝昊瞪着他,又瞪向桌上的药包。
“如何?吃完药我让你安静四小时,对你够好吧?”
“我恨不得杀了你!”该死!他为什么得受制于他?
“行。”风龚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要你有本事拿到枪,我的命就是你的。”是的,他的命会是他的,总有一天。
帝昊愤恨地瞪着他,好一会儿,他的手飞快扫过药包,一口倒进嘴里,再喝水吞下。
这一段过程中,帝昊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死死的、愤恨的直视着他。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恐怕风龚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很好。”风龚露出笑脸,“我四个小时以后再来。”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匡锵!又是一个花瓶砸碎的声音。而这回花瓶破碎飞出的碎片划过了风龚的脸颊,一道血痕立即在他堪称完美的脸上浮现。
帝昊抽紧了心,却无法抑制出口的话:“这只是一个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伸出手抹掉溢出的血,他舌忝舐着沾血的手背。“我四个小时以后再来,亲爱的帝昊先生。”说完,他关上门,将帝昊的怒吼置于门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