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跑?"
"你不是不要我了?"我移转话题但徒劳无功。
"为什么要跑?"他再问,十成十已看出我内心的情绪波动。
"我不知道……"天晓得我为什么在此时发了疯似地跑?"不该见你的,现在不行……"我语无化次地低喃。"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要来……"
下一秒钟,他已准确地吻住我的唇。
是怀念、是甜蜜、是更进一步的沉沦——
逃不开了,……我哀泣地想着,泪水偷偷自眼角滑出。
他移开唇,双手托住我的脸,大拇指轻滑过我的眼拭去泪水。
"才半年,我的吻就让你生厌了是吗?”
"不……"我甩头,不料甩出更多的眼泪。"不该是这样的……"
"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你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还来?”
他吻了下我的眼,吮去我的泪。"我有说过不要你吗?”
"你把我丢在日本不是吗?”
他看着我好一会儿,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说!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我……吓到了。"我心虚地回答。
"是这样吗?”他眯起眼逼视我,像是要把我看透一样。
另一个新的逼迫方式!
"别这样……"在这种注视下我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那——这样呢?”他低头吻住我,以几近疼借的方式轻轻地吻着,"有想过我吗?"该怎么回答?我茫然地看着他。
想过?!何止是想过!从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想他而且想了半年!
但,能说吗?
不!不能!
"我不知道。"
"不准再用这句话敷衍我。"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爱命令人。
忽然,他放柔了表情凝视我。
"放你飘游了大半年,我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冷不防的,他将我打横抱起,我下意识地伸手环上他脖子任他抱往屋子的方向,但还没弄懂他的话。
"不懂吗?”见我摇头,他贴近我耳畔柔声说:"你的一切,是我出现的目的。"
我明白了,但已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熟悉的呼吸声、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一切一切……教我的心情激动得无法平复。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忍不住探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我从来不曾仔细看过他的脸,不曾思考过这张脸的主人在我心中占了多大的位置,因为我怕——怕思考到最后会得到一个让自己万劫不复的答案。
但半年的空白却轻而易举地逼出我的记忆,强迫我去思考;表面上他是厌了我,抛下我离去,但事实上是利用时间来逼迫我向自己的情感妥协。
试问:人如何争得过时间?
以退为进——原以为雷浩是不会懂这一招的;但他用了,而且效果极大。
我……终于还是爱上他了……
多可悲啊!
"想什么?”
他的声音拉回我的神智,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还停留在他脸上。
心一慌,急着要收回却被他抓个正着。"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我迟疑着。该说?不该说?
"恩?"他偎近我,额头抵着我,锐眸紧锁住我的焦距。
被他瞧得心慌意乱,但我仍强自镇定。
"为什么把我丢在日本?”
像是看出我发问的真正用意,他不再像以前非逼到我说不可,反而缓下脚步,好心提供我答案——
"在我处理事情的时候,我不希望有后顾之忧,而且你需要时间思考。"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我,"半年的时间够你想通事情了是不?”
"是的。"我承认,这是无可避免的结局。
"告诉我。"他命令。
我没有依他的话做,只是看着他俊逸充满阳刚味的脸孔,讷讷地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的。我以为可以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直到老死,我以为尽避自己输了还是保有一份尊严,但……你又出现了,推翻我所有的以为……我不明白啊!为什么我会想你,甚至还……爱上你?”
"你爱我?"
我闭上眼,不愿看见他此刻得意的样子,然后如同被宣判死刑似的,绝望地重复——
"是的,我爱你。"
彼此间沉默了好久,久到我那绝望的心情转变成害怕。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偷偷地张开眼,正好跌进那一对俯视我的黑眸。
是我眼花了吧?
他的眼神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教我无法再移开视线。
"不要这样看我。"我求他。怕自己陷得更深,"我已经承认自己输了,你赢了,而我只求你能送我回台湾,我会自动消失在你面前,不会烦你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打断我的话,半似怒吼半似惊讶:"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不是这样吗?"我问。"每一个爱你的女人你都不屑一顾,我又怎能希望自己是个例外!更何况我比她们更没有配得上你的条件,你要我相信自己把心交给你后还能安好自在是很困难。"
"我一直给你这样的错觉?这就是你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不,不是错觉。我亲眼看见你伤了好多人的心,不费吹灰之力地伤了好多人。"
"我伤了谁?"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两眼盛满了怒气。"你说,我伤了谁?"
我迟疑了一下,不敢说却又不得不说。
“金妮,还有王美伶……这是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以及后藤井子。我在心底偷偷加上这句,不敢说出口是怕给后藤井子添麻烦。
他坐起身,将我拉进怀里,用床被包裹住彼此。
"我说过她们不是我要的。"
"但你伤了她们是事实。"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话竟带着质问的口吻。
"梦尘——"他拢过我的长发,低柔地唤着我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让我好讶异,甚至感动得落泪。
"别这样叫我,我受不住……"
他的唇印上我的脸,"就算我伤了她们也绝不会伤你,你该知道的,你和她们不同,你是我要的,是我找来共伴一生的人。"
"不,不可能。"我不敢相信,"你……不可能的……"
"我当真不值得你信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跳得好快!直让我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是我?”我终于问了长久以来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而他——真的回答我了。
“你不该主动挑衅我,更不该让我看见你外在的坚强和形于内的脆弱,以及不迎合世事的淡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兼具这些特质的女人。”
“但……为什么用那种方式?又是逼迫,又是威胁。”
“你的心锁得太紧,而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将你留在身边是我要做的,不管你愿意与否。”
“所以你不择手段?”
“要这么说也可以。”他轻笑;“但我有自信绝对能拥有你,完全的拥有你。你不如外表的坚强。相反的,你比任何人都脆弱,比谁都渴望一份感情,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但你又该死的不愿承认,建出一道隔世的城墙拒绝任何人踏入你的世界——这种别扭的性格实在教人又气又爱。而我,既然决定要你,就必须摧毁那道墙,走进你心里掌握你的一切。你注定是要依附我生存的,这辈子休做他想。”
我傻了。他比我还了解我自己!这么轻而易举地看透我,而他的话又说得如此笃定……
“给我个保证——保证你即使厌了我、倦了我也不会对我像对金妮那样……”
“我不可能厌倦你,你生来就是为了与我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