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提问和回答的游戏没有好心情。”
“如果你有好心情了,你喜欢做游戏吗?”
“斯波兰达——”
“我尽力使你欢笑,你是不是喜欢,主爷?今天早晨你大笑的时候那笑声使我很高兴,我想这也会使你很高兴的。”
他和她在一起大笑了,他想起来了。连埃米尔也不能像她那样使他这么高兴。
“你平时经常唱歌吗?”斯波兰达问。“我经常唱歌。你喜欢我和你一起唱一首什么歌?如果你首歌我不会唱,你可以教我。你唱吗?”
“你为什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微微地含笑着,她拍拍手合在一起,“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了解你的途径。”她这么一回答,他感觉他的愤怒减弱了。她希望能了解他,除了埃米尔,她是唯一一位显示出对他本人而不是头衔感兴趣的人。
她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望着她,看着她吃着从衣袍中取出的水果,“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这儿与你作伴。”她含含糊糊地说话,嘴巴中满是黑草莓,“因为我认为能够使你欢笑的其中一项就是不再使你孤独,我这么想是不是错了?”
“不,”他轻声回答。“是的,”他大声说,“你实在是太错了,我喜欢孤独和独处,因此——”
“我仍然不认为我有什么错,你才该为你对我撒谎感到羞愧呢。”
“你不能这样责骂我,”他硬邦邦地说话。
“我就是要责骂你。你是非常需要有人对你告诫的,定时的责骂会使你去掉不文明的性格。”她感觉他的目光盯着她能把她穿透,于是她低下头,目光抵达他办公桌的上部,看见了一封女乃油色的信,甚至从她坐着的地方,她都能闻到从信纸上发散出来的很重的玫瑰香味。“这是什么?”
乔蒂安看了一眼信,“一封信,你不要再劝诫我了,懂了吗?我——”
“信纸有股玫瑰香味,这封信是一位女人寄来的,她叫什么名字?”
“这不关你的事——”
“她是不是叫抒情诗?”
“你说什么?”
“这位玫瑰女人的名字。”
“抒情诗?”
显然这位女士的名字不叫抒情诗,斯波兰达想。“她叫出神入迷还是叫太阳光彩?她叫同情?和平?她叫颓废,或者叫——”
“她的名字叫玛丽安娜!好了吗?玛丽安娜!”
“她的眼睛很迷人?”
“斯波兰达——”
“是不是?”
“是的,”乔蒂安疲倦地回答,“她的眼睛很迷人。”
“她为什么给你写这封信?”
乔蒂安尽力把自己交托给这一事实:斯波兰达的好奇心直到她满意了才会减弱。“玛丽安娜是我以前追求的女人,这封信是一封邀请我参加她表兄在伦敦举行的婚礼的请柬。”
“你是不是要去参加?”
“我没时间。你不有什么问题吗?”
斯波兰达最后看了一眼玛丽安娜的玫瑰香味的信笺,她感觉到她的胃中燃烧着一股情感,这股情感和哈莫妮要求一个乔蒂安的吻的时候的情感一样。
不管玛丽安娜是谁,斯波兰达无论如何不能与她分享乔蒂安。“我得马上想出许多问题,主爷。请说一下在厄尔姆斯特德把我带到这儿之前你在干什么,我不会打搅你的,我只是在这儿看着你,当你想说话的时候,我在一边听着。你刚才是不是在干那些事?”她问道,指着堆在办公桌上的摞纸。
他看了一眼那些文件纸,自从他发现他把她带回庄园以来,他还没有碰过它们呢。如果他不开始谈判,不将必要的信函发往他的庄家和中间人的话,那么永远不可能得到那座果园。
风鬼,为什么牧师还没有到?只要斯波兰达在这儿呆着,他的庄园中的成员以及日常的工作就会整个地七上八下地一团糟,政治家他,桦诗庄园的公爵,会继续地又一次地接近这位姑娘,这位姑娘自认为她的职责是将他的惹恼她的不文明的性格去掉。
她真的是在烦人了。
“那些文件纸,主爷,”斯波兰达紧加上一句,“在我走进这间办公室之前,你正在精力集中地处理它们,是吗?”
“我马上就要处理它们。”他说,此时他心情很紧张,生怕她又会责备他,“但是现在你在这儿,我更喜欢一个人单独地工作。”他在他的办公桌前走来走去,绕过她,又坐了下来,将她刚才给他的黑草莓放到一摞文件纸的边上。“我工作的时候,你有很多东西可以招待你自己。你一定想吃更多的东西,总要比这点水果多吧。卡尼太太会为你准备的,也许是面包和蜂蜜。你吃完了,你可以读点书,图书室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你也可以向弗劳利太太要点东西画画或者是做女红,或者,你可以去暖房走走。”
“暖房?”
“一大间屋子,里面种满了花草植物。”
“是些什么样的植物和花草?”
他耸了耸肩,“植物就是植物。”
他对大自然的无知使她感觉很悲哀。“你错了,兔子、鹿和松鼠,它们都是动物,但是它们是不一样的。植物也是这样,主爷。你知道吗,在你的领地上,有一块种着紫罗兰的地,它们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土地,如果不把它们拨开来的话,人是很难在里面走路的。”
她被她自己的话激动了,倚身靠在椅子上,一只深红色的苹果从她的衣袍里掉了出来,在办公桌上滚动,掉到了乔蒂安的大腿上。“在你的领地里,还有报春花、毛地黄、紫杉和柳树。在那个石墙边的鹅卵石路边长着榆树和长春花。你的领地里有成百棵的橡树和桤树,很多很多的黑叶杨,噢,还有,主爷,有好多好多的黄花九轮草,看见它们真让人赏心悦目!”
她的强调语气是这样强烈以至于乔蒂安差不多要笑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笑出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她对于他的庄园比他了解得更多。
太奇怪了。“你怎么对长在我的领地上的植物这么熟悉?”他说着,从大腿上拿起了苹果,将它放在他刚才放在文件纸边上的黑草莓的边上。
“你只需要去看看就会明白的,主爷,但是你从来不去看看,我觉得你把很多注意力都放在文件纸所写的东西上面了。”
他捡起一张纸,向空中挥舞着。“你是知道的,这些文件纸是关于一个在格洛珊斯特的很大的果园,我正在尽力争取它。”
“不要去购买它,或许你可以在明年考虑,但是一定不要在现在。”
他摇了摇头。如果他再这样等上几个星期的话,珀西瓦尔·布拉克特就会得到这个果园,乔蒂安的膨胀的是要使人确信安伯维尔的家产永远不可能被毁坏,他要使人明白珀西瓦尔不可能得到果园的一片树叶。
除了这些,斯波兰达懂得多少有关商务投资的事情?
这姑娘是疯了。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内部的谈话,”斯波兰达说,微微含笑,“我们还有比你发火的事好得多的事,你不这样认为吗?”
他没有理会她的提问。“既然你对植物这么倾心,我建议你可以去参观一下暖房,离开我一会让我好好工作,你可以请一位园丁陪你去。”
“我一定会去参观植物暖房的,但是现在,我要在这儿和你呆在一起。”
他刚想争辩时,有一个念头掠过,让她呆在这儿是赶她走的最好办法,她在这儿呆上一会儿,看着他阅读一大堆报告,她马上就会精力涣散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