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人真好。”
“我并不是每天都这么好的。”
“我想也是,长得帅的男人身边多的是自动投怀送把的女人,根本不需要讨好巴结。”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凌业亚只是单纯地想为他极少表现的温柔邀功,没
想到竟被她曲解成别有用心。唉,他终于能体会被狗咬的吕洞宾的心情了。
“你体贴得让我想哭。”季羽阳扁扁嘴,泪气已开始在她的眼眶凝聚。
“别哭,别哭,对了,告诉我你大学的故事?”
凌业亚说完后实在很想很很给自己一巴掌。他甚么事不好提,偏又提起她已经忘了的伤心事?
“这又是我另一个伤心事。”
他就知道!凌业亚的心在哀嚎,吞了口口水后,问:“又是你倾注一生的恋情?”
“不是。”
“还好。”他轻吁了口气。
“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嘛!人总是要从失败中记取教训的。这次我学聪明了,不再轻易投注全部的感情。”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嘛!人总是要经过挫折和挣扎后才会成长,就像浴火的凤凰、雪地里的寒梅一样。”
凌业亚这篇不着边际的大论,季羽阳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自顾自地为自己的故事找个开场白:“大学不是都会为新鲜人举办迎新舞会吗?我是在迎新舞会上认识他的。”
“他和你一样是新生?”
“当然不是,是谁说迎新舞会只有新生才能参加的,你到底有没有念过书?”季羽阳瞪他一眼。她在说故事,好端端地他插甚么嘴?
“我当然有念过书啦,只是懒得去参加迎新舞会罢了。”
身为“奥扬集团”的第二代接班人,凌业亚甚么新奇的玩意儿没见识过?跳舞?高中三年早玩得不想玩了!大学的迎新舞会对他而言就等于--一大堆青涩的大学新鲜人,穿着没甚么创意的牛仔裤、衬衫挤在一个由礼堂改装成的舞池,跳箸四不像的舞,那说有多逊就有多逊!
他当然不会参加了。
“他是我的学长,我一进大学他就很尽责地照顾我,告诉我哪家自助餐比较好吃、哪里的东西比较便宜……等等,话不多的他却斯文又温柔的,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箸我,欲语还羞的。”
“你没有给他机会吗?这种男人的脸皮是很簿的。”
这种男人本质上根本不适合谈恋爱,搞不好还没开口女方早因为等得不耐烦而跑掉了。
“我怎会没给他机会,一天不知给了几十次了。”
“几十次?”凌业亚忍不住咋舌。厉害!
“对啊,比如说我会找机会问他问题,然后为了谢谢他的帮忙,再请他去吃饭或是喝个饮料甚么的,处心积虑制造两人相处的我不只暗示,到后来简直是‘明示’了,那种明示露骨得实在令人发指,祗差没跑去问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而已。”
“明智之举,太急的话可是会打草惊蛇的。”
不过那个男的也太能“熬”了吧?凌业亚心里暗忖,这故事里的男主角要换成他,早手到擒来了。
“我等了一年,他始终没有对我表白,到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去找地摊牌了?”
“当然。”
“就因此把他吓跑了?”凌业亚直接跳到结论。“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有的男生不能接受女孩子主动倒追的事,现在早已是两性平等的时代,对感情的追求也应是平等的,不应该有男追女或女追男的限制;那个男的会拒绝你,那就表示他的心胸不够宽大,根本不值得你留恋。”
凌业亚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自认为能鼓动人心的话,没想到却迎上季羽阳不解的双眸。
“你到底在说甚么?我怎么有听没有懂?”
“你难道不是因为太主动而被甩的?”
“当然不是。”她说得口渴,拿起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口饮尽。
“那是为了甚么?”凌业亚皱着眉看着她喝闷酒的模样,她这次受的感情创伤一定很深。
“我告诉学长我对他的感情之后,他只说他一直当我是妹妹,对我无关男女之情。”
“开甚么玩笑,他只当你是妹妹?”凌业亚怪叫。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我不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身为男人,凌业亚并不相信“当妹妹照顾”这种烂理由。可以让一个男人“无怨无悔”地照顾女孩子长达一整年之久,背后一定有甚么隐含的目的或是“附加价值”,比如可以找免费劳工帮忙打报告甚么的。
“在我一再逼问之下,他终于‘俯首认罪’了;他承认接近我,是因为我的好朋友。”
“又是你的好朋友?”
“很好笑的巧合是不是?”季羽阳又从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
“的确。”凌业亚深表赞同,不过,他可不敢笑出来。
看着她自嘲的笑容,竟让他有着莫名的心疼,好想好好将她拥在怀里,用他的温柔抚去她眼里的轻愁。
“他在迎新舞会上第一眼就注意到我的好朋友了,只不过她的个性非常内向,要是没有我陪,她根本不敢一个人和男生出去玩。”
“所以他每次都拿你当借口,说要请你出去玩,其实是想邀请他心仪的女孩出来?”
“没错,那时我还觉得他很体贴又细心,连我的朋友都注意到了。”
“真是烂人一个!”这次换凌业亚骂人了。
最烂的男人也不过如此,不敢明白地表达自己的爱慕,反而躲在女人的身后,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方法,算是所有泡妞手法中最下三滥的一种,姑且不管成效如何,这方法肯定会伤了身边无辜的人的心。
“的确。”季羽阳吸吸鼻子。
眼前的男人不问原因地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甚至感同身受地回应,让她如死灰般的心情缓缓流过一道暖流。
“那两人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在一起了。原来我的好朋友也心仪他很久了,只不过不知道对方的心意而不敢贸然表白。唉,女人的友情是很脆弱的,为了一个男人,我们两人多年的友谊就此告吹,之后的三年,连在路上相遇,她还会故意别开脸不敢看我,想想真是不胜欷歔。”
“一个是害羞得不敢采取行动;一个是内向得几乎没有主见,我看这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放心好了。”凌业亚一迳要错待她的人好看,就算嘴上“讨伐”一下他也高兴,忘了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听故事的人罢了。
“我才不管那些,我气的是他为甚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为甚么要让我的心有着期待后,再在我满心欢喜的心上狠狠地捅上一刀。”
“这世上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是很多的。”
“害我难过得只好从课业上寻求慰藉,不是我自夸,剩下的大学三年我可是奖学金彷上的常客。”
“又是‘化悲愤骂力量’?”
“没错。”
“还好你没有‘因噎废食’地发誓从此不交朋友,免得她们老是抢了你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没有?”季羽阳反问。
听了这话的凌业亚,突然觉得自己也需要一杯酒压压惊。
沉浸在自己伤心事的季羽阳,还有想从她的故事理出点头绪的凌业亚,一时间沉默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才不过两次不愉快的经验,忘了它吧!人生的路还长得很。”
“是啊,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想想国父得经过十次革命才成功推翻满清政府,我‘小小’的几次失恋又有甚么了不起的?再接再厉就行。”
“好,有志气!冲你这句话,就值得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