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论能力、论外貌,我虽出色,但还是差了南巽人那么一点点,我虽不愿承认,却仍不得不接受事实。”嘴里说得谦逊,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区雅弁双手抱胸,不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区韶胤。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南巽人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狐疑的眼神直盯着愈看愈心虚的哥哥。
“我只是听说嘛,『听说』而已啦!”面对妹妹的咄咄相逼,区韶胤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事实如何,当然要你亲眼验证,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先入为主的偏见只会让你看世界的心胸变得狭小。”
对区韶胤的循循善诱她根本没听进去,只一个劲儿地怀疑。
“奇怪?哥,你是不是收了南家什么好处,这么处心积虑地替南巽人说好话?”
“我根本没见过南巽人,怎么可能收他什么好处!”区韶胤脸上的笑容在瞬时冻住。
“说的也是。那你是不是收了老爸的好处,要你逮到机会就替南巽人美言几句?”
听到这话的区韶胤吓得直冒冷汗!他这个妹妹平常虽糊涂得厉害,却有着和动物无异的第六感,深怕露出马脚的他赶紧找个理由溜了,反正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可以蒙混交代过去就好。
第二章
罢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区雅弁,连好好品味一下毕业的感觉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区万金押着从高雄飞到台北。
说穿了,区万金是怕他女儿临阵月兑逃,所以他想,自己“护送”还是比较放心一点。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松山机场直驱阳明山南家别墅。一下车,就有人出来迎接,不过还得先看过邀请卡确认无误后,才引他们进门。
大门一开,迎面就是由枝叶茂密的大树所组成的绿色隧道,盛夏的阳光在浓密树叶的筛减下,只化成点点跳动的光点;成荫的绿树下是修剪得整齐有致的矮灌木花丛,有栀子花、桂花、茉莉……随着轻风暗送花香。
“爸,这里到底有多大?”区雅弁边走边问,因为他们进来少说也走了好几分钟了,却还没看到主屋。
来自高雄的区雅弁自然不会费神注意台北的地价,虽然她家是开建筑公司的,课暇之余她也偶尔会到公司帮帮忙,但她对房价的认识还是只限于高屏地区及台南,不过,阳明山的地像钻石一样贵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我不知道,但光看大门、围墙及前庭的规模,少说也该有三千坪吧?”
“爸,你是不是在算南家别墅这块地到底值多少钱?”区雅弁低声问。
区雅弁才不相信她爸看了这块地不会“见猎心喜”,然后本能地估算起它的价值;因为,她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嗯。”
“我猜对了!到底值多少?”
“我不知道。”区万金老实地摇摇头。他承认自己心里论斤两比评两家实力的结果--是他输了。“我只知道咱们家的家产顶多也只能买三块这样的地而已。”
区雅弁不忍看到父亲那沮丧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肩安慰他。
“算了,他们有钱是他们家的事,咱们家也不错啊!好歹爸也是雄霸南台湾的好汉,就别和南家计较那么多了,人比人可是会气死人的。”
听了女儿的话,区万金的心里才好过了些,毕竟他只是南台湾上一个小小的土财主而已,虽称得上有钱,但是台湾有钱人何其多,也不差他这一个;南家却是一条悠游在广阔世界上的游龙,规模不同、眼界也不同,和南家一比,他就像是井底之蛙,气势不由得矮了一截。
区万金开始怀疑逼女儿参加娉婷宴是不是明智之举,两家联姻等于是区家高攀,他可不愿女儿嫁人后,因财力相差悬殊而被讥为“门不当、户不对”,往后还得看公婆脸色委委屈屈地过日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嫁给一个正正当当、肯上进的年轻人;只要那年轻人不是为了钱才娶她就行了,小夫妻俩在他这个丈人的援助下,哪会吃什么苦?
要不是南麒声亲自打电话给他,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说服区雅弁参加娉婷宴,区万金也不会不择手段地玩起两面间谍的游戏,强逼女儿来南家。
现在区万金的心里却开始怀疑起南麒声的动机来了。他承认当初的确被南麒声的电话给冲昏头了,而这些日子他细细推敲后,还是猜不透南麒声的用意;要区雅弁成为南家的媳妇,直接明说就好,何必弄这什么费事的娉婷宴?
南麒声到底想不想要他区万金这个亲家呢?
雅弁若知道她老爸此刻正苦恼的心事,肯定会取笑他;她和南巽人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烦恼那么多做啥?
好不容易看到主屋,区雅弁不自主地叹了口气。
白墙红瓦的三层建筑,映着后面的碧绿青山,衬着袅袅白雾,赏心悦目之余更是壮观得令人咋舌,她简直被它的宏伟给吓到了!
推开有两层楼高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巧夺天工的设计,简直可以媲美艺术品了;她愈看愈是佩服,愈看愈觉得喜欢,原来世家大族和暴发户在品味和设计上的差距,并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
“作官三代才懂得穿衣吃饭”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屋内简单的设计及柔和的色彩搭配并没有给人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只有内敛的沉稳气势,就是如此,才反倒让人不敢出声了。
“南家不愧是国际有名的大财团,连家里的布置都和一般人家不一样。”区万金看着金碧辉煌的壁画和白色天花板,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名画和古董说道。
“嗯,这一比咱们家的格调是『俗』多了。爸,不是我爱说你,哪有人在褚红色的花地毯上再加上玫瑰红绣金线的沙发,更别提那些罂粟红的窗帘了。”
“真的有那么糟吗?”区万金不知道自己的品味是那么地令人“深恶痛绝”。
“要不是考虑重新换家具要花上一大笔钱,我早将那些东西丢了。”
“我回高雄后就去找人重新设计。”从区万金沮丧的神情看来,区雅弁的话对他的自信心打击很大。
“爸,不用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拼命地想弥补自己口无遮拦所造成的伤害。“你也不需要摹仿别人,保持你独特的粗俗魅力就好了。”
“我知道,南家的书卷味儿和我的豪爽完全不搭,我硬要学就好像把一只猪丢进孔雀栏里一样不伦不类是吗?算了,我当我自己就好了。”
“所以喽,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本性去讨好南家的人!爸,我们现在就回家吧!”拐了那么大一个弯儿,原来她为的就是要说这句话。
“你敢半路溜回家?”区万金横眼瞧她。“别忘了,契约书上还写着你不履约的处罚。”
“老狐狸!”区雅弁扁着嘴说。
她实在很后悔,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提订契约的事,内容是极公平没错,公平到竟列有她要是临阵月兑逃,将来绝不能违反区万金任何惩罚性条款。
这样一来,她想耍赖毁约都不成了。唉!她再怎么鬼灵精,也斗不过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打滚了几十年的父亲。
他们俩正说着,突然有位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他们旁边,彬彬有礼地问:
“请问是区雅弁小姐吗?两位请随我到议事厅休息。”看了他们身后的十大箱旅行箱一眼,他转身对身边一个男孩吩咐道:“将区小姐的行李搬到她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