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谁还留在正厅,谁便是凶手!”听到这里,名兆□插言,显然对此事十分关注。
旷之云目光一转,悠悠地飘向他,“只可惜,那时正厅里的人都到院子里去看热闹了,没人留下。”
名兆□脸色一变,忙道:“那就是说每个人都没有嫌疑了?”
“不,正好相反。”精光从眼中流泻,旷之云不紧不慢的环顾过众人,“这样一来,人人都月兑不了嫌疑。”
“为什么?”
“因为谁都有机会趁人不备溜回正厅,在杯中下毒。”
“不错。”陈墨霖附和,立即端出了官威,“各位那时都在哪里?可有证人?”
他这一问,厅中顿时人声四起,人人都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忙著寻找证人。
“够了!”嘈杂之中,陈墨霖忍不住沉声一喝。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眼睛又齐齐看向陈墨霖,只除了一人——卿儿!旷之云脑中灵光一闪,忙迈步向他走去,“卿儿,刚才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这里?”
卿儿点了点头。他眼睛不便,自然是哪里都去不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
“旷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名和氏脸色微变,快步走来,欲抱走卿儿。
“少夫人少安毋躁。”旷之云阻止她,随即俯身问卿儿道:“卿儿刚才是不是就这样坐著?”
“嗯……再往右一点。”
“是这样吗?”旷之云将他向右挪了挪。
“是了。”
旷之云满意地微笑,语调中夹杂著几缕期许,“卿儿,那你还能不能想得起来,在你刚才像这样坐著的时候,是谁从你身旁经过了?”
众人这才知晓他的用意。原来卿儿正坐在名枕秋的旁边,不论谁要往杯里下毒,都必须经过卿儿身边,可转念又想:这样一个瞎了眼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丙然,卿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旷之云没有放弃,“你再好好想想,你可听见了什么?”
“没有。”
“那……闻到了什么没有?”
卿儿想了想,方才说道:“我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旷之云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却听一个声音讥讽道:“谁的嫌疑最大,这回还不清楚?”
“哦?”众人不解。
见所有好奇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脸上,语出惊人的名兆□冷冷地横了旷之云一眼,“卿儿不是说过吗?是谁的身上‘没有味道’?”
将他的怨毒尽收眼底,旷之云不怒反笑,“名少爷果然高见——只不过,旷某一直都和陈大人待在花厅之中,陈大人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也……”名兆□还要再言,却被名老爷喝止:“兆□,不得无理!”说著,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原本矍铄的老人,遭遇这一番事件,终于老态毕露,“陈大人……”他看向陈墨霖,“还请陈大人帮忙,早日找出凶手。”
“那是自然。”陈墨霖连声应允。
“大人,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旷某。”旷之云主动请缨。
陈墨霖满口答应:“那就有劳之云代本官在名府逗留几天,早日查明真相。”
真相?什么是真相?
秋夜渐沉,冷月无声,只有四起的秋风,轻轻敲扣著窗棂,掀起一层层的波浪,宛如细语低诉,偏又无人能懂……
第三章
惊秋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当初升的朝阳照亮了她的娇颜,也格外刺眼地将她的冷淡送入他眼中,“你就不能对我热情些吗?枕秋小姐?”她知不知道期望被打散一地,真的很难收拾?旷之云强打起精神,露出一贯的笑容。
她是不是听错了?怎会有人一大早的敲开别人闺房,还一脸邪笑地要求别人热情?名枕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有事?”
“有事。”知道面前的大门随时都会关起.他答得又快又坦白。
“说吧。”
“在这里?”秋晨风冷,又兼心凉——他的目光掠过她的头顶,瞧向她身后的房间。
得寸进尺!彼念他还有伤在身,她终于后退了一步,放弃了第一道“防线”。
旷之云如愿以偿地登堂人室,大方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却不急著开口。
躲不开他的目光笼罩,更捺不住胸中不听指挥的心跳,到底还是她忍不住先启了芳唇,“究竟是什么事?”
不似她的急躁,凝望她的旷之云慢条斯理,“是有关昨晚下毒的事。”
“原来就为这个。”冰眸清冷。
“你对这个不在乎?”修眉因惊讶而高挑,她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怎么好像被下毒的不是她一般?
“怎么在乎?”她淡淡瞧他,将他的不解看在眼底,她能怎么在乎?是要找个保镖?还是要粘著他抓凶手?
“你莫非……对什么都不在乎?”望著她漠不关心的眼,他忍不住问,不禁想起了那日她的见死不救——生死对她当真如此淡然?
水眸有一刹那失去了焦距,她避开了他的问题,幽幽而道:“用得著我在乎吗?一切不都有旷先生你在查吗?”
旷之云不由笑了,“也对。”声音忽不似先前的戏谑,“难为小姐信任。”
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那双含笑的眸里似乎有著什么她不解的深意,让她不由顺著他的话,“那……你可查到了什么?”
“可不少。”他盯住她探询的水眸,目光摇曳。
“比如呢?”
“比如你表哥他们。”他似实非笑。
“就这些?”她显得兴趣寥寥,轻描淡写地膘他一眼,“谁都知道表哥是出了名的公子。”公子的代价就是银子,他当然想成为名府惟一的继承人,嫌疑也自然最大。
“看来我的发现并没有什么价值。”他笑得轻松,似乎并不在乎她的轻蔑。
原以为这样的冷落能让他放肆的目光有所收敛,却不料他仍是一脸平和地凝瞒著她,甚至还加上了几许赞赏的意味,令她的呼吸也不自在起来,她只得掩饰地重又发问:“你方才说是‘他们’?难不成是把我表嫂也算在内了?”
他点头,“夫唱妇随嘛。”并没有说出他更深的忧虑,凭直觉,他感到名兆□似乎对名枕秋有所图谋,否则又怎会在宴席上刻意与他为难?而这个理由已足够让他妻子萌生杀机。而且卿儿说他没感觉到什么,说不定是为了保护他的父母而故意隐瞒。
仅仅一夜,他好像已知道了不少,名枕秋看著他满含笑意的瞳心,清波无澜却让人捉模不透。这个男人,似乎不容低估……“哎、哎!”直到一只大掌在她面前摇晃,她才醒过神来,映人眼帘的是不知何时欺近的他的笑脸,“怎么,害怕了?还是开始在乎了?”
她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避开他惹人不安的黑眸以及他的问题,冷冷回敬道:“就这么点发现,也值得这样一大早地前来相告?”
“不,当然不止这些……”欲言又止的声音柔波荡漾,听来竟有些心动。
“哦?”
旷之云看进她的波心,顿了顿,方缓缓说道:“最重要的是想来请枕秋小姐配合。”
“配合?”
“配合我。”一字一字地说出他的蛊惑,“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执著的语气如同桂花酿的甜蜜,刹时熏染了整个芳心,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已被这甜蜜俘虏,却还弄不懂、更不敢信……他的认真,于是——“保护?”她自我保护地冷笑,不愿泄露心事。
冷笑声里,俊颜上难掩挫败,但很快又恢复了阳光灿烂,明亮过窗外的晨曦,他更加凑近到她的面前,“对了!就是保护,不让凶手再碰你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