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好,对谁好呢?”他的声音渐渐衰弱。箫瑾感到眼前一黑,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箫瑾,箫瑾!”云若惊呼,忙将他挪到床上,她伸手触模他的前额,好烫!她缩回手。得赶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她心想着便动手去解他的衣扣,月兑下了他的外衣,还不觉得怎样,可当手指触到他的内衣,她的俏脸已是绯红,搁着薄薄的内衣,掌心触到他光滑的胸膛,从指间传来他的热量,她早已闭上眼睛,心跳早就忘记了频率,胸中犹如有只小兔在乱跳乱撞。她害羞得想将手缩回,可手指却好奇地仍杵在原地。自己怎么这么不知羞!他可还病着呢。她忙拉回自己飘游万里的理智,稳住怦怦乱跳的芳心,手指在他滚烫的胸膛上迅速地游走,解开他的内衣……
“这是什么?”双手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睁开眼,将那东西放在手心,打开层层黄绫包裹,一颗通体金黄的小印呈现在眼前。
“金印!”她轻呼出声,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颤抖地将金印拿起,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小字:体元主人。
“体元主人,体元——主人——”她机械地重复着金印上的文字。
箫瑾,龙箫瑾,慕容箫瑾!金印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到地上。天哪!难道,难道他竟是轩龙的一国之君!
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捡起地上的金印,反复端详。没错!一定是没错!
“体元主人”、金印,不都明明白白证明了他的身份。难怪当初见到他,便觉得高贵非凡,若不是慕容箫瑾,谁还能有这样的气质?更有那天他的内疚、他的眼神……
这一切,无一不表明了他的帝王之身!
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云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瑟瑟的黄叶,泪水如江河人海般滚滚而下,再也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戏弄自己,竟让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那火!那血!那泪!又一股脑地涌到眼前,她满眼、满脑又是一片红色。是谁说过那句话,那句注定这悲剧的预言——血要用泪采偿!
云若低声呜咽,直到泪水快要流干。
必须离开他!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她太明白他的心、他对自己的好。可是,他们终究是无法在一起的,她只会给他带来毁灭!
长痛不如短痛!
云若为箫瑾换好衣服。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相见,她贪婪地享受着这最后的相聚时刻。泪珠滚落,打湿了他刚刚换上的衣衫。
她将金印包好重新放人他的怀中。雨水洗净了他脸上的伪装,发着高烧的他,脸上浮现着病态的潮红。她注视着他俊朗的脸庞,低下头去,轻轻地给了他一吻。
泪珠滴到他的脸上,他似乎有所察觉,嘴唇微启,喃喃地呓语:“云若……”听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飞步走出门外,将房门紧紧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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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同云若的心,阴沉沉的,雨丝绵绵不绝地从天际飘落,落在黛瓦粉墙之上,屋檐下织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云若的眼如同此时的天,湿漉漉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滑落,掉在雨中,籁籁有声。她一个人在雨中狂奔,毫不在意路人惊讶的目光。雨水从她发丝上滴下,额前的青丝早已紧紧地贴在脸上,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湿透,无情的雨水凉凉地渗进心里。冰冷的雨,犹如她冰冷的心。
她将箫瑾托付给客栈老板照顾,自己便头也不回地投入这漫漫风雨之中。终于,她跑不动了,脚步渐渐停下来,几乎是拖着两脚在雨中行走,漫天漫地的雨仿佛是一片海,她就像一叶失去了方向的小舟,在海水中任意漂流,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她不知自己要去哪儿,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远离开他。
想到他,她的心一阵抽搐,她拼命地摇头,自欺欺人地想将他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除去。
“上官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云若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很快,她便平静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高个儿他们终于追来了。
“那位公子呢?”高个儿问。
云若咬着下唇,并不回答。
斑个儿又道:“今天你是跑不了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吧。我们主人对姑娘可是一片好意,只要姑娘肯带我们去找宝藏,我们主人一定会为姑娘报仇的。”
云若摇摇头:“过去的事,我早忘了。”
“姑娘好记性!杀父杀母的仇人都忘得了!”高个儿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道,“倒是我们家主人已计划好一切,要替姑娘杀了那仇人呢!”
不能让他们伤害他!云若心中暗暗打算。
“好,我带你们去!”云若说着,转身便跑。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高个儿带着人追了上去。
云若拼命地跑啊、跑啊,地上的泥水在她的裙摆上添上了朵朵“泥花”,终于,筋疲力尽的她脚下一滑,跌在地上,后面的追兵立时赶了上来,将她围在当中。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只听得耳边风声作响,紧接着几声惨叫。一滴凉凉的东西溅到她的脸上。她记得这种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感觉——血!刹那间往事如潮,将她推向黑暗之中。
“你醒了?”
云若吃力地睁开眼睛,眼中是一片陌生的世界,雪白的墙壁、木制的家具、柔软的床铺,还有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她想坐起身来。男子看出了她的意图,扶她坐起。
她有些不习惯,向床角缩了缩。见她此举,男子忙道:
“别害怕,这是我的住处。”
云若定了定神。眼前的男子目光诚恳,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不像是个坏人,她问:“是你救了我?”
男子点点头:“你别担心了,那几个人都叫我手下杀了。”
又欠下这些血债,云若低声说:“谢谢公子相救。”说完,她便欲下床。
男子急道:“你要走?”
云若点点头,勉强地站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
“你身体还没恢复呢。”男子扶住她。
云若感到一双温暖的手稳稳地搀住自己,这双手让她想起了另一双手、一双同样温暖的手,不同的是,那双手将体贴藏在内里,含蓄而温文,眼前这双却如此的有力。怀念起那双手的温柔,她眼睫微颤。
“你怎么了?”男子问。
真像是那天的情景,在那个小小的马车当中,他递过来那条手帕,牵引起无数的缠绵。然而这些都已过去,永远不会回来了。她自嘲:自己还在妄想、还在怀念,甚至愚蠢到想为那段感情找个替身。
眼前的人终究不是他啊,同样英俊的面孔,却少了他的儒雅;眉间飒飒的英气,更代替不了他惯有的温文。
就当他是一个永远的梦吧,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姑娘,你肯留下?”眼前人却误会了云若的意思。迎着他热切的目光,她才发现刚才已忽略了身边的事情,不用猜便知道,他刚才一定又说了许多挽留的话。他炽热的目光虽不能打动她的心扉,却也能让她感到些许温暖。
她默默地点点头——在这里也好,至少箫瑾暂时还不会找得到她。
“太好了!”眼前的男子露出孩子气似的兴奋,他忘情地抓住云若的手,口中一遍遍重复着,“真好,真是太好了。”
“恩公,你干什么?”他的热情显然吓坏了云若。
看见她惊慌地缩回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在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