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愤怒地低头向他钳制自己的右手上狠狠地咬去。
“玩得愉快,两位。”倚钩含笑看着纠缠不清的背影,异常开心地说,“上帝保佑你们。”
“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希索抬起流血的右手舌忝了舌忝,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俏脸通红的豆蔻,“很有生气。”
豆蔻已经慢慢平静下来,抬手整理挣扎中弄乱的鬓发,低声说道:“失礼了,对不起。”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希索在她膝前蹲下,冷电般的目光直直地望进那双纯净的眼中,很奇怪,她会武功,甚至也杀过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双比她更干净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怎么了?”豆蔻轻柔的声音唤醒了他,“你说过什么?”
“我说,”希索失了神,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如此拘束,我喜欢刚才的你,哪怕是粗暴的,我都喜欢。”
豆蔻将发钗插好,慢慢地站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
“不许走。”希索再次拉住她的手,眼睛里燃着火。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他流血的手上,豆蔻怔了怔,声音低了下来,“你流血了?我刚才——”
“别说这个,你知道我绝对不会怪你——”希索仰头看着她,“我已经忍了好久了,有几句话,今天一定要告诉你——”
门“哐”的一声被人很不文明地推开,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站在门口,看到厅内的两人,美女娇艳的红唇勾起一抹柔媚的微笑,“希索,你在做什么?”
豆蔻有如触电一般,一把推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倚钩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丽多娜小姐很担心你,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被威胁的人总是不敢说实话的——希索冷冷地一笑,慢慢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掸掸外套上的灰尘,淡淡地开口道:“什么事?”
“爷爷叫我们过去。”他的未婚妻——丽多娜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有着地中海人所特有的热情和娇媚,她的声音也一如本人一般妩媚,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希索无言地看了低头不语的豆蔻一眼,迈步朝门口走去,与丽多娜擦身而过,却没有等她,自己先走了,丽多娜也不生气,十分性感地朝豆蔻笑了笑,玉手轻扬,“再见了,豆蔻小妹妹。”
“你不会在生气吧?”看他们走远,倚钩这才慢慢地蹭了进来,有点儿担心地看着豆蔻略显苍白的脸,“九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豆蔻抬脸一笑,看向倚钩略显狼狈的脸,狡黠地问:“你又被丽多娜小姐——”
“不许说——”倚钩急忙阻止她说完,一边极度尴尬地捂住右脸,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可怜的三师哥,难以消受美人恩?——”豆蔻不等把话说完,转身就跑。
倚钩脸上一红,立刻展开轻功返身追了上去,嘴里还叫着:“你站住,我要是抓不住你,明天就倒过来叫你师姐——”
伴着清脆的笑声,暗夜里,两条人影有如星落旷野,在居流士家偌大的花园里交替起落。
“希索,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苍劲有力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您有话只管说,”希索修长劲瘦的身子倚在整面墙大的落地窗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轮廓深邃的脸上一派淡漠,只有那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情绪,他深吸了口气,才又冷冷地说道:“我听着呢。”
“您别生气——”丽多娜看了一眼居流士老太爷山雨欲来的脸色,起身柔媚地笑了笑,“我去跟他说。”
多久没有听到她的笑声了?希索怔怔地望着夜色中的人影——他们很开心,一直是这样的,她的快乐是属于倚钩的,或是任何别的人,永远与他无关。
“是倚钩吗?”丽多娜学他一般倚在窗边,修饰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他跟豆蔻的感情很好哦。”
希索倏地转过头,冷电般的眸光逼视着她,丽多娜却不害怕,反而抬眼与他直接对视,过了好一阵子,希索才冷冷地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说你心里想的。”丽多娜无辜地耸耸肩,“爷爷叫你呢,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不迟,”她忽然压低了嗓音,只让他听得到,“如果爷爷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会怎么样?”说完不等他答话,径自挽起他的胳膊,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大声说:“爷爷,我把他请来了,您可以训他了!”
“有什么事您请吩咐。”希索随丽多娜坐在白发苍苍的老太爷身边,四年前挨了那一枪后,老太爷就只能靠轮椅行动了,也正是在那以后,本来就十分嚣张的瑞恩再无顾忌,开始在居流士家大肆扩展他的势力,甚至已经在黑手党中培育了一股反对劳恩斯的势力,只等时机成熟,他就会动手除掉他们——老太爷今天找他来,无非是忍无可忍,必须决定对策而已。
“我没有什么好吩咐的。”老太爷看着他冷淡的脸,声音冷得可以与他媲美,“我只要你告诉我一句话,你还想不想打倒他?”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希索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情绪,他明白这位从二十岁起就开始统领居流士家,影响意大利黑手党长达六十年的老人已经准备行动了。
“告诉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眼神却利得像刀。
“我会胜过他。”希索淡淡地开口道。
“告诉我你的打算。”老太爷命令。
“南部是他的势力范围,本部这里大约有三成的人我有把握控制。”希索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冷静的光,清楚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要除掉他,关键是巩固本部这边,本部一旦完全归我所有,南部我可以暂时让给他,南部的人有六成祖居本部,他要把这些人全部换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而这段时间就是我反击的最好时机,趁他既丢了本部,后防又不稳的时候动手,我可以有七成的把握。”
“我想他不会轻易离开本部。”丽多娜美丽的眼睛眸光冷静,与方才的娇媚判若两人。
“丽娜说得不错,”老太爷欣赏地叫着她的昵称,点头道,“只要他不离开本部,就凭三成的人你是赢不了他的。”
“我正在想办法,”希索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着居流士家特有的骄傲的神采,“我会逼他去南部。”
“这么说你还没有确定的办法?”老太爷眸光一闪,上半身略略激动地向前倾了倾。
“您说吧。”希索看着他,“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可以直说。”
“很简单,我要你马上与丽娜结婚。”居流士老太爷重新靠回轮椅柔软的真皮椅背上,精光熠熠的眼睛重新变得昏黄,看来刚才的思考已经耗去了他太多的体力,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希索。
有些话是无须多说的。
一旦他与丽多娜结婚,就等于公开宣布弗瑞德与他的正式结盟,在这个主屋,瑞恩就完全没有安全可言,凭他处事谨慎的性格,一定会退回南部商议对策,发动反击,而这个短暂的权力真空,就是自己反击的惟一机会。
“我明白了。”希索慢慢地站起身,俊逸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老太爷强打起精神,勉强开口。
“交给弗瑞德办吧。”希索转身朝门口走去,优雅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回廊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