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若吟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词句会不会太老套了?”
殷皓月倏地回头,大步跨向她,伸手为她理好发丝,轻声问着,“感觉如何”
见他神色憔悴疲累,宋夜空抬手抚向他布满胡碴的下颚,戏谑的说:“哎哟!早知道就不叫你了,看你的背影还赏心悦目些。”她顿了顿,语气略带不舍,“你好丑。”
殷皓月微微一笑,“你不也是,苍白得像个鬼。”
宋夜空叹了口气,“好吧!就算我是个鬼,也是个超级饿鬼。”
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走出去为她张罗粮食。
殷皓月一出去,谢苍飞便跟着走了进来,颇为不满的埋怨着,“哼!这家伙匆匆忙忙的只顾着你,一声招呼也不打,真是有了异性就没人性。”
宋夜空哈哈一笑,往他胸膛便是一拳。
谢苍飞赶忙抓住她受伤未愈的手,“喂!你安分点,若有个闪失,皓月定会拆了我。”
“你怕他做什么?好歹你也是一帮之首,大不了捡个日子比斗一番。”’
“背后挑拨离间,算什么君子行径?”殷皓月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宋夜空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来,先喝杯牛女乃,再吃稀饭。”
谢苍飞笑吟吟的看着殷皓月细心的喂宋夜空喝牛女乃,叹了口气,“我还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瞧你们这样浓情蜜意的,教我这个王老五是又羡又妒。门外那票兄弟要我代他们致意,看你这么生龙活虎的,我也好出去交差了事。”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道:“你那殷大少爷为了照顾你也跟着不吃不睡的,你别那么贪吃,多少分人家两口。啊,干脆床也分他一半吧!两个人一起睡比较暖和。”
宋夜空怒目瞪向殷皓月,看了半晌,叹口气一把掀起棉被,将殷皓月拖拉上床,拿起那碗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殷皓月温柔的擦试着她嘴角的饭粒,昔日刚硬刻板的神情,全化作眉间的疼惜与缠绵。
待两人都吃饱喝足了,宋夜空让殷皓月平躺,拍拍他的胸口,命令着,“快睡觉。”
殷皓月低笑出声,胸臆在她掌心之下起伏,连带使她的心也震动了起来。
“唱首歌让我入眠如何?”
“呃……唱歌?不成,我会的没几首。”
“总有特别喜欢的一首吧?”
“你当真要听啊?”她俯望殷皓月布满血丝却依然明亮的眼。
“嗯。”殷皓月殷切的点头。
“好……好吧!我会从头唱到尾的也只有这么一首,你……你可别笑我。”
“快唱吧!罗哩叭唆的。”殷皓月忍俊不住的取笑她。
宋夜空清了清喉咙,终于开口。
殷皓月一听,本有大笑一场的冲动,但随即被她脸上专注的神情吸引住。她并没有看他,只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唱着一首歌——电视剧“陆小凤”的主题曲。
她平时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唱起歌来却十分低沉有力、慷慨激昂,与他原先预期的轻柔歌声截然不同。看来她对“摇蓝曲”的认知与常人颇有出入。
唱完后,她略带腼腆的问道:“怎么样?”
“好极了!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一首歌。”
“骗人!凯悦就常说我是破锣嗓子。”她斜睨着他。
“什么?他竟敢这么骂你,我去宰了他……”他佯怒地要爬起。
宋夜空忙制止他,笑骂道:“别闹了。”她见殷皓月平日不喜说笑,今天兴致倒好,陪着她不正经,不由十分开怀。
“告诉我,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我觉得它挺有意思的。以前,我常盼望自己是个男子汉,可以天经地义的去为自己理想奋斗。做为一个女子,总不免处处受到限制,缚于缚脚的真不快活。这首歌曲里的侠少,活得潇洒又快意,这才是真性情、真好汉。我告诉你,小时候看港剧‘楚留香’时,光是他扇子一挥,看到扇子上写着‘我踏月色而来’,我就感动得要死……”
这就是她的渴望吧!原来这小妮子的性情就是这么被薰陶的。
宋夜空看他不答话,还道他累了,忙不迭又将他按躺下来,不满的说:“好了!歌也唱了,你总该睡了吧!瞧我这是怎么了,还跟你拉拉杂杂的扯了一堆。”她帮他拉好被子,自己也窝在他身侧躺了下来,贴着他的胸膛,神色十分自然,而无一丝扭怩羞涩。
殷皓月拥紧她,舒服与满足的情感充满胸臆,睡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原本在外头讨论事情的众人,忽而听到房里传出宋夜空慷慨激昂的歌声,不由面面相觑。在这个时候,唱出那种歌曲,未免太诡异了些。
薛凯悦首先回神,纳闷不已的说:“夜空在鬼叫什么?唱大戏呀?怀恩,你确定她没伤到脑子吗?明天给她检查检查……”
***
宋夜空双手撑着下颚,万般无奈的看着泣不成声的项容若。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她开始觉得贾宝玉说的话颇有科学根据。
“拜托你别再哭了好不好?容若姑女乃女乃,算我怕了你了,只要你别哭,什么事都好商量。”
“呜……我……我觉得自己好丢脸嘛!还好你没事……呜……不然皓哥一定恨死我了!呜……”
宋夜空不由得猛翻白眼,这句话项容若已经重复几千遍了!不嫌累吗?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头号救星谢苍飞姗姗出现。
她如获大赦的抓住他,“小飞,你来得正是时候,陪容若喝喝茶聊聊天,我想拉屎,先走一步。”
谢苍飞看着夜空逃得飞快的背影数落着,“拉屎?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粗鲁得真够彻底。”
项容若见到谢苍飞,心情似乎好了些,她擦了擦眼泪,叫了声:“飞哥。”
谢苍飞点了点头。嗯,还是这小女孩斯文些,懂得叫他声飞哥。宋夜空那丫头,竟敢学福叔叫他小飞,让他没面子极了。偏偏她是殷皓月的手中宝、心头肉,打不得也碰不得,教他一肚子火。
“怎么了?老看你泪汪汪的。明天我就要回香港了,多少露张笑脸让我瞧瞧嘛!苦着一张脸多难看啊!”
“回香港?为什么?”
第十章
最后殷皓月还是没有以私刑处置陈胜,他将处置权交给姚衾寒与耿曙天,而他们决定以法律制裁他。
宋夜空十分不以为然,却不多加干涉。她只是不明白,文明社会的那些法律教条,真能感化一颗穷凶恶极的人心吗?短短数十年的牢狱之灾是化解不了恶人心中的暴戾,还是加深了仇恨?若在惩处他之后他依然贪婪如故,倒不如现在就赏他一颗子弹比较省事,免得浪费宝贵的粮食。
唉!算了!也许衾寒比较仁慈,她认为每个人都该有一次赎罪与改过的机会。但是……那些被恶人牵累害死的人呢?他们是否也该有着求取生存的权利?可是谁会给他们机会呢?
薛凯悦走了进来,见宋夜空坐在窗台上凝视远方,眼神是难得的抑郁。
“干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少爷才出国三天,你
就犯相思病啦?”他忍不住揶榆。宋夜空白了他—眼。
不过……她还真有些想他呢!
一想起殷皓月临别时那婆婆妈妈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他不厌其烦的叮嘱着她不可这样、不可那样的,生怕陈胜和洪流门未清的叛党加害于她。
但她真正担忧的却是他的安危,他只身前往异国,无人在旁照应,教人怎能放心得下?
虽说星月盟势力遍布全球,龙头行走在外必定受着严密保护,但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