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箭已在弦上,灭明别无选择。
“你要我负责整个班级的学生安全,藉以模糊对方的焦点,来掩护女孩的真正身分?”昊极在心中快速的把整件事情过滤一遍,已经有些底,知道该怎么行动了。
灭明点头,严肃的说:“一切就拜托你了。”
昊极把文件顺手放进口袋,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正在思索整件事情,找出该由何处下手。绿水国中二年级的阖别班?某种火花闪过脑海,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突然之间连结起来,昊极弄清楚了自己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岳家宅邸中,那个在厨房里帮忙、名叫陈安瑞的男孩也是那个班级的学生,换句话说,他与东方旭的女儿是同学,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展开行动。
不知怎地,在缜密思考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大而清澈的眼眸似乎能让人溺毙其中,温润的红唇欲言又止,以及那一头瀑布也似的黑发,可以在缠绵的时候淹没两人交缠的身躯┅┅他用力的甩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奇怪的影像甩出脑海。
是因为想起了陈安瑞,自己才会联想起那个叫君莫愁的社工,只是这样罢了,没有别的理由。当她的倩影在昊极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时,他一直努力的这样说服自己。
莫愁压根儿没想过自己还会踏进这间屋子,她原本以为那次令人心惊胆战的见面,是她与岳昊极的最初也是最后;她更没想到陈安瑞有胆敢再度跷课,丝毫没有把她这个刚上任的导师看在眼底。那个男孩只是意思意思的来学校上两天课,等不及莫愁到学校报到,他又溜回那个黑社会老大的身边了。
那个天杀的邪恶男人!莫愁在心里喃喃骂着,看样子报章杂志上写得还不够详尽,岳昊极不但习惯对纯洁无辜的女人伸出魔掌,就连小男孩也不放过。陈安瑞是否因为害怕,所以又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效命?莫愁一想到陈安瑞不知道会被污染成什么样子,不禁全身发冷。
她暗自咬咬因为寒冷而变得无血色的唇,在心里发誓,今天她要是不能带那孩子离开,她的名字从此就让别人倒过来写!
莫愁大剌剌的走到岳家宅邸的正门,修剪得洁净而修长的纤纤素指死命的按着电铃。她知道岳家有装置监视系统,更知道岳昊极会透过监视系统得知她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一次她不再虐待自己,打算直接从正门进去,看在她跟岳昊极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他应该不会拒绝自已的再度造访。当然,要是他懒得理她也不要紧,她别的没有,就是耐心惊人,岳昊极要是不肯见她,她就待在这里把电铃按到走火报废。
事实上,她没有机会测试一下岳家电铃的耐用程度,不到三十秒,一个温和而似曾相识的男性嗓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
“君小姐,里面请,岳先生为了自家围墙的完整性,非常愿意见你。”雷诺伟的声音仍旧充满莞尔。
一名守卫把大门打开,莫愁像是打蠃一场战争的女英雄,昂着头走进岳家宅邸。但是还没有走到岳家的士屋,她就遇上麻烦了。那群狗儿好死不死的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看见这个娇小的女人,全都挣月兑训练者的掌握,争先恐后的扑向莫愁,任凭守卫与训练者如何训斥都不听,狗儿们太兴奋了。
莫愁直觉的开始跑,却发现跟上次一样,她还是跑不过这些狗。莫愁挫败的低头看看自已漂亮的白色高跟鞋,她还以为今天走正门可以不用跑步,所以没穿上实用的布鞋,而且还挑了她心爱的高跟鞋,谁知道虽然换了进门的方式,但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同样的戏码照样上演。
跑了几十公尺,一只离她较近的狗往前一扑,把莫愁扑倒在地上,她能感觉到狗儿的呼吸和湿湿的舌头舌忝着她的脚,莫愁紧张得四肢僵硬,刚爬起身,就看见狗儿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她尖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几秒之后,她的脚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剧痛,只有些凉凉的感觉,风儿在她赤果的脚趾上嬉戏。
赤果?她疑惑的放下双手,眯起眼睛端详自己的脚。没有狗儿的牙印,也没有伤痕,她的脚上只剩下丝袜。莫愁尝试性的动动脚趾头,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狗儿没有咬她,而且已经跑开了,不像是被赶开,倒有点像是它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再仔细一看,她发现它们正在争夺东西。那东西怪眼熟的,但是已经在狗儿的利齿下有些损坏了。
莫愁看看狗儿,再看看自己的脚,突然感觉到头皮发麻。
她心爱的高跟鞋!原来那些狗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脚上的高跟鞋。这些狗八成上次玩她的鞋子玩上瘾,一看见莫愁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扑上来抢“玩具”。她坐在地上欲哭无泪,现在过去跟那些狗抢鞋子也是枉然,莫愁知道自己到时候抢到手的,可能只剩下满是牙印与口水的破碎皮革。
“该死的岳昊极,我要你付出代价。”她宣示的说道,顺手拨几根地上无辜的草儿加强语气。
一个阴影笼罩她,莫愁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一股热力接近自己,瞬间有种莫名的战栗窜过她全身。是因为深秋的寒冷吗?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看来就算让你从大门走进来,虽然能保护我的围墙,却不能保护我的草皮。”昊极缓慢的走到她的视线之内,衣冠楚楚的模样就像是刚从哪个宴会里走出来。简单的黑西装与白衬衫是为了展现男人斯文的一面,穿在他身上却好像更加深他桀骜不驯的气质,他的头发有些零乱,一绺发丝调皮的垂落在他的眼前。
莫愁瞪着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模样再狼狈不过了。为了今天的拜访,她还费心的打扮过,精挑细选的素色套装保守而优雅,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勾勒出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身段,窄裙下露出粉光细致的美腿,让她看起来完全符合都会女郎的形象。
但是,现在一切都毁了。她的套装沾满了泥土和草屑,高跟鞋也不见了,只剩下无处可躲的脚趾头。她恨死了自已现在的模样,更恨透那些让她出糗的狗儿,忿忿不平的,莫愁又开始拨周围的草儿。
“我的草皮惹到你了吗?我似乎听见负责种草皮的工友正躲在屋里哀哀哭泣,却不敢出来阻止你,因为他不知道杀气腾腾的你会不会也把他当草一样,顺手拨之而后快也。”昊极扬起嘴角,似乎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微笑──嘲讽或是温柔?
“草皮没有惹到我,惹到我的是那群狗,但是我知道自己打不过它们,所以只能拨草泄愤。”她若有所指的说,半命令的伸出一只手,无言的要求他发挥绅士风度。
他嘴角的弧度终於弯成一个小小的笑容。她柔若无骨的柔荑安然置放在他厚实的手掌中,自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令人感觉舒服而不突兀,有那么几秒钟,他发现自己好喜欢这种接触,手掌的皮肤像是已经习惯这种温度,甚至还有些依恋。昊极对自己皱眉,刻意忽视那种感觉,俐落的轻轻一拉,她已经轻盈的站起身子。
莫愁拍拍裙子,把上面的草屑拍掉,但是对於那些泥土她就没办法了。她用了比必要还要多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像是有意无意想延缓和岳昊极之间的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