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醒来后感冒药也发挥药效了,她试着摇摇头,庆幸的发现天花板不再旋转个不停。撑起身子,她换上工作服打算下楼去帮忙,虽然感觉全身慵懒使不上力,但是勉强还能端个豆浆什么的,再说她也不放心让灭明一个人打理豆浆店,尽避还有些不舒服,她仍然要亲自去看看。
经过乱七八糟的厨房,她没有勇气进去看看锅碗瓢盆毁损的情形。难怪书上说,君子远庖厨,根本就是因为这些“君子”一旦进入厨房,就是混乱与灾难的开始。她苦笑的想着,脚步不停的往门口走去,有些纳闷今天早上大家怎么如此安静,听不见平时的谈笑与喧哗声。天啊!客人们该不会吃了灭明煮的东西后就食物中毒,全都送医急救去了吧!
嫱柳忍不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勉强自己用小跑步跑到门口,有些吃惊的发现,今早居然还客满,每张桌子旁边都坐满了人。她皱皱眉头,想着像是有哪里不对劲,再扫了客人几眼,终于发现异于平常的地方。
客满是客满没错,但是除了几个穿著正常的人,大多数都像是黑社会的保镖那一类的人,放眼望去,除了绫萝看不到任何一个熟客,而年轻女孩坐在南宫扬身边,正对着眼前的豆浆吹胡子瞪眼,活像是那碗豆浆跟她有仇。一个社区里的邻居匆忙的向灭明点了几样食物,在灭明把煎得惨不忍睹的蛋饼放进塑料袋时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提了食物就快快走人,还频频害怕的回头,像是害怕这里会突然发生枪战,而自己还说不定会被流弹打到。
“南宫扬!”嫱柳咬牙切齿的喊着。会有这种排场的人有几个?她第一个就联想到他。
“我不是警告过你,你的保镖绝对不能打扰到我的客人吗?这下子位子都被你的属下占了,我还要不要做生意?”
南宫扬一脸无辜的摇摇头,哀怨的低下头来。
旁边的绫萝同情的拍拍南宫扬的肩膀,脂粉未施的俏脸上充满同情。“不要难过,她会第一个骂你也是因为你素行不良嘛!”
“一大早来要吃这种东西,”南宫扬悲愤的指着眼前的豆浆,还不忘看灭明一眼,恐惧的发现他手上拿着一个超大型的汤勺,聪明的降低抱怨声调。“这就算了,我只是想来这里安稳的吃一顿早餐,招谁惹谁的又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嫱柳又扫了一眼各桌的客人,赫然发现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审判与些许惊讶。男人的神态沉稳自然,眼光锐利到有些令人不敢直视,有一种对世间永远讥讽的冷漠,他的双唇紧抿着,看来有点严厉难以亲近。他有一种东西让嫱柳感觉熟悉──那双眼睛里隐隐燃烧着嫉恶如仇的火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柯正国没有发现灭明是东方旭的儿了了。两个男人比较起来,东方旭甚至更深沉、更令人惧怕,除非有人能鼓起勇气克服自身的恐惧迎视东方旭的眼光,才会发现,除了两鬓的些许银丝外,这对父子简直一模一样。但是在气势上,东方旭全身散发着所谓王者之风的尊贵,跟南宫扬有些相似,像是他们天生就是拥有一切的贵族;而灭明给人的感觉则更为刺激,是一种带着危险的性感。
东方旭正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礼貌的轻点一下头,嫱柳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的身分。
“生意怎么样?”她走到灭明身边,轻声问道,在东方旭的目光下有些不自然。
“熟客不多,倒是来了一大堆突然冒出来的人。”灭明若有所指,朝那些正襟危坐的保镖们偏了偏头。“那些不是阿扬的人,你错怪他了。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把保镖带到你的豆浆店里来。”
嫱柳点点头,注意到保镖们的左胸前都佩戴着“东方集团”的特殊霉章。
“我发现了。”她抬头梭巡着灭明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找寻出蛛丝马迹,希望知道他对父亲突然出现有何反应。
“你怎么下床了,身体好一点了吗?阿扬已经替你找了个医生,刚刚派玮德去接他过来。”
“我不放心把店里的生意全交给你,所以下来看看。”嫱柳发现自己平时穿著的围裙被灭明穿在身上,看起来实在有些怪异。“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北云放出消息的结果。”灭明简单的说,知道父亲正在观看自己的一言一行。“有没有注意到东日身边的女人?那就是西月。我要北云将西月请到这里来讨论傅钦文的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东日居然会跟着她一起出现。”
东方旭身边坐着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美女,有少女一般清澈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还有着少妇成熟幽雅的气质,她漆黑的头发绾成一个高雅的发髻,脸上没有任何的彩妆,但是唇不点而红,眉不尽而翠,一双盈盈大眼不笑而媚,西月的月兑俗之美让女人都会不自觉被她吸引。
发现嫱柳正在看她,西月给嫱柳一个温柔的笑容,和她身旁目光锐利的东方旭正好形成强烈的对比。
“或许东方旭不是因为傅钦文的事而来,他说不定只是想来看你。”嫱柳慢吞吞的说,看了灭明一眼。“毕竟父子之情是天性啊!”
灭明重重的把汤勺放下。一大早开店,居然看见十多年未曾谋面的父亲突然冒出来,他所受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十多年前叛逆的灭明与父亲处得并不和睦,他的母亲去世得极早,两个同样强硬的男人之间没有人可以做为缓冲,东方旭又专心于刚起步的事业,造成父子两人要不就是形同陌路人,要不就是激烈的争吵。这也就是为什么柯正国要征召灭明做为“任务人员”时,他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的原因。
十多年了,昔日叛逆的男孩成了今日历尽镑种惊险的男人,说不曾想过父亲是骗人的,在北云说他与父亲极为相像时灭明还不愿相信,直到今早与父亲打了个照面,他才真正知道血液中遗传的力量有多强,虽然十多年不曾与父亲相处,灭明却在不知不觉中选择了与父亲相同的路,那种嫉恶如仇的心驱使两人同样活跃于特务界。
南宫扬与绫萝在后面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看见这么多神色怪异的人,别的邻居连走近都不敢,她却兴高采烈的在南宫扬身边坐下,完全不把别的人放在眼中。
“你去试试看。”南宫扬对她说道。
“不要。”她回绝得斩钉截铁。“到时候被毒死怎么办?天晓得东方大哥又会拿什么奇怪的东西喂我。你要吃东西的话,自己去端就是了,不要牵扯到我身上来。”
两个人看看桌上那碗颜色怪异的豆浆,同时开始微微颤抖。
“说不定灭明只是不小心把这碗豆浆调味成这样。”南宫扬乐观的说。
“不要想得太美,我看见他煮的那锅豆浆了,整锅都被他煮成那个样儿。”绫萝毫不留情的泼他冷水。
南宫扬习惯性的模模下巴,严肃的思考着。
看来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或许是因为难得能与东日及西月共聚一堂,今早的南宫扬显得兴致高昂,平日的阴霾都不见踪影,此刻的他开朗得像个年轻男孩,还捺着性子与绫萝讨论、说笑。灭明淡淡的看了南宫扬一眼,没有任何的表示,虽然是自己的生死至交,但是他也无法看出南宫扬此刻是真的心情愉快,或者只是想掩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