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病好了你也别走,否则我宁可病下去!”孙大少大喊,而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用一种急切的口吻宣告:“情儿,我再也不会沾染烟花女子了,胭脂和素瑶,还有其他人我都和她们断绝关系。我保证,我只要有你!”
像在为自己辩解什么,孙大少又红着脸呐呐开口:“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躺在床上乖乖生病,绝对没去找过其他女人,你可以问子大夫他们。”
看着孙大少像个做错事的顽童笨拙地告解,情儿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破涕为笑。
“情儿怎会不相信公子呢,既已回到公子身边,情儿就说什么也不会再走了。”她红了脸。“何况老夫人也已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只等……只等公子身体大好。”
孙大少连眼睛都发亮了,乍闻这天大的喜讯,他呆得嘴都合不拢。
还是情儿轻轻扶他躺下。“所以公子一定要保重自己,多多休息。情儿也会好好侍候公子的。”
孙大少只眼勾勾望着情儿,依依不舍:“我就怕睡着了,看不到你。”
情儿闻言,红着脸抽开手,声音微如蚊呜:“往后……日子长着泥。”
待安抚了孙大少睡下,情儿随他俩出门取药方;走在廊上,情儿忽地回头,定定望着两人。
“子大夫,双姑娘,我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公子了。”
双成轻笑:“你们本来就该是一对儿!”
子虚也点头同意:“大少心中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这点我是看得出的。”
“我知道,”情儿垂着头沉默半响。“其实,就算公子不能专情于我,只要他对我还有一点眷恋,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今日见到公子我才明白,我……无法看他痛苦,真正放不下这份情感的不是公子,而是我。”
“照我看哪,你们是半斤八两,都放不下厂双成牵起情儿的手,大声保证:“不过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情儿展颜一笑,于是双成知道,虽然时序才刚入冬,但情儿与孙大少的春天却已不远了。
第八章
孙大少与情儿的事终告一段落,双成随着于虚打道回塾堂;人逢喜事精神爽,几乎是一路跳着回去的。
才进了大厅,就迎上天定焦急的目光。
“双成姐!”天定快步向她跑来。“你们哪里去了?大半个月都不见人影,真把我和爷爷急死啦!”
呀!双成这才想到这次他们上九华山,匆匆忙忙的,竟忘了知会天定和周老丈一声,害他们白担心了半个月,真是过意不去。
“爷爷呢?”她问。
“后面歇着。”
“天定,”子虚急问:“我不在的时候,你每日辰时有没有照看练气?”
“嗯,自然有。你虽不在,我也不敢忘。”
“那就好,”子虚吁了口气。“我太大意,为了孙大少的事,竟忘丁你的病。”
“这大半个月你们究竟去了哪里?”
双成面有得色:“我们去接你情儿姐姐,她和大少就要成婚了。”
“成婚?”天定惊问:“可是他们不是闹翻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咦?”双成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他们闹翻丁?”
“还说呢,”天定嘟着嘴。“上个月孙少爷动不动就往我们这儿跑,每次总是醉醺醺地在诉苦,明眼人都看得出为什么了;偏偏爷爷叫我别多问,他说:你们不讲也是怕我们会担心,更何况,你们俩一定能帮孙大少,叫我别在你们跟前问东问西的,惹你们心烦。可怜我一肚子疑惑,想问又不能问,简直快把我闷死丁!”
周老丈从后头走来,双成于是一笑,把事情原原本本对他们说了一遍。
“哇!”天定听得目瞪口呆。“曲折离奇,比说书还精采哩!再加上你们两个神仙从中谋干……”
子虚轻皱眉头。“谁是神仙了?”
天定一吐舌:“你的本领在我眼里也就如神仙,相差不了多少。”
双成早就察觉到子虚不喜欢人家揣度他的身分,尤其是把他和神仙联想在一起,她当下轻描淡写地转了个话题引开谈论,反正再追究下去也是没趣。
孙大少在情儿的照料下病情大有进展,孙老夫人回府后,本该可以让他俩立刻完婚,无奈孙大少病着的两个多月间,孙府事务几乎停摆,现在孙大少病愈,自然得优先处理这些大小杂事。加上老夫人和孙大少说什么也不让情儿受一个点儿委屈,坚持婚礼必得隆重盛大,结果是准备婚礼的时间延长,买办筹措之外,还要挑选良辰吉日,七延八延之下,婚礼竟给延到了来年二月。
这日正逢腊月三十除夕,金陵城内外一片欢腾景象,家家户户兴高采烈预备过年。天定和周老丈一早就办年货去了,双成意外地不想跟,只待在屋里发呆,百无
聊赖之际,子虚来邀她到莫愁湖畔赏雪。
“哦,赏雪?”她游兴大动,一拍手!“找孙大少和情儿一起去!”
岂料到了孙府,只见孙大少咬牙切齿埋首帐册:“赏雪?我哪里得空!再不把这些帐算清,我年也不用过了,婚也不用结了!”
说着兀自喃喃诅咒:“该死!早知今日,我当初就是打死也不生那场劳什子病!”
听得子虚与双成面面相觑。
“你们还是找情儿去吧,她这几日也够忙了,出去散散心也好。至于我这里,那是无论如何抽不开身的。”
他们只好去找情儿。
“赏雪?啊,两位好雅兴。”情儿微笑着,却有些为难:“难得你们俩相邀,只是眼下正是过年,府理事多,情儿恐怕刁;能同去了;加上待会儿还要陪老夫人到寺里参拜……唔,不如找公子去吧,公子这两日看帐看得辛苦,去解解闷也是好的,否则我真怕他又累出病来。”
啧!想不到婚还没结,这两人已如此齐心。
终究只有双成和子虚来到莫愁湖畔。
离开这里将近一年,旧地重游事事怀念,湖畔雪景又别有韵致,真是赏心悦目,使人留连忘返。
他们自废弃的小屋中寻出一个炭盆,温酒热菜,铺排妥当,两人便在雪压的大桃树下对酌起来。
“这样的好雪景,可惜了只咱们俩有空,”双成有些感叹:“怪不得人家都说世事往往很难两全。”
“多想无益。”子虚笑饮了一杯。“人多固然有人多的热闹,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幽静佳趣啊。处世但求称意就好,不用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吧。”
“你这也说得有理。”
就这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正尽兴时,却听到了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唤。
双成愕然,一回首,鹅毛般飞舞的雪片之中,现出了一张秀丽的容颜。
“密香!”她喜极,冲上前去紧紧拥住。“你怎会来此?”
密香挣月兑她,轻嗔着:“你还说呢,是娘娘叫我来找你的。增长天王不知怎么听说了蟠桃失窃的事,竟上瑶池面禀娘娘为咱们求情,娘娘听了,要我速速找你问话——我根本不晓得你去了哪,还是东方道长告诉我你的去向。谁知我到这里,又只见三间空屋,好不容易今日才遇着你。双成姐,我已等了你很久,不管蟠桃找着没有,你都还是快随我回瑶池吧,娘娘只怕已是很生气了。”
双成愈听愈心慌,酒也醒了大半。
“密香,蟠桃是已经找到了,而且完好如初,可是……”
“是郭仙姑吗?在下有礼了。”子虚上前一揖。“累仙姑远来,真是惶恐。”
密香疑惑地拉过双成一旁俏问:“这人是淮?”
“他吗?”双成苦笑。“他就是盗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