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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梅昭仪 第18页

作者:凌尘

她没有余力劝年蓉别作白日梦,更狠不下心讥嘲皇上是看不上她的,只能想着个最不花脑子的事——

她的力气真大啊!

※※※

“夫人!你醒醒,醒醒啊!”

陷溺于黑暗的窒息中,方萱梅挣扎着几近断了气。远处适时传来急促有力的熟悉叫唤施以援手,将她从危机中解救出来。

夫人?叫的是她吗?顺了气的方萱梅于迷蒙间沉思着。

年蓉那张一向犹胜过她三分的秀丽俏脸,渐渐模糊成雾,换上一张挣柠刻薄的脸。

“……买了你来,就是要你接客!结果你只会哭!空有一张好脸蛋,全教你哭花了,丑得倒人胃口,哭得老娘一身霉气!不许哭!”

“啪”一声,热辣辣的耳光疼得方萱梅浑身遽颤,她抬头,认出那是飘香苑的老鸨。

“别以为从宫里出来的就了不起了,还不都是伺候人的?伺候男人比伺候皇帝和妃子们轻松多了,你就乖乖认命,为老娘赚进大把银子,少不了你的好处,也省得受些皮肉痛。”

原来年蓉将她送到这儿来了?原来如此,如果她身处这种地方,无论卖不卖身,声名都已败坏,就算来日她有幸回宫,皇上也不会再要她了……

不!就算皇上不要她,她也不能沉沦于此,教逝去的父亲蒙羞!

方萱梅的不驯惹来老鸨怒气。

“你这小爆女架子还挺大的,都劝了半天还不听。本来想将你培养成下任花魁,你可以不必陪男人睡,是你自己不识相,不知好歹,就别怪我耍狠!”老鸨示意一旁的男人,“便宜你了,记得手脚轻着点,别伤了她皮肉。”她暗示完,扭着腰肢离去。

她几时成了宫女?方萱梅暗忖,犹不知危险已近。

“你真美啊!”令人作呕的声音唤得方萱梅抬头,“老子我尝了不少的女人,还没尝过宫里出来的。你让皇帝碰过了吗?碰过也没关系,跟皇帝爷共骑一个女人,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那垂涎于一旁虎视沈耽许久的猥琐保镖,一步步逼近她。

“不!”方萱梅惊惧地叫道:“救命啊——”

“别怕,我会很轻很轻的,宝贝儿。”他涎笑。

“放开我!”方萱梅又打又踢地挣扎着,耳里传来男人的怒骂声,她只能盲目叫喊救命。

“只要你听话,乖乖接客,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要她拋头露面接客是不可能的!即使只当个清倌!

“那么就只好……”他扑上去。

“救命啊!”

“萱梅!快醒来!”

颊上传来轻轻的拍打,熟悉的声音这回改唤她的名,又救了她一回。那令人作呕的男人奇迹似的消失,她的眼前陡地一片清朗,面前映着的是个俊雅脸孔。

“作噩梦了吗?”傅谦担忧地问。

方萱梅扑入他怀里嚎陶大哭。

依稀想起,那男人的确没用多少蛮力,才让她咬了一口,趁势逃出去。慌张间她挑了个以为无人的房间躲藏,却撞进傅谦的怀里,让他救了回来……

连续遭到侵犯的打击,令她几近崩溃。但傅谦毕竟是安全的,只要他是清醒着,不曾侵犯于她,投靠这熟悉的胸怀,方萱梅感到再安全不过。

从救了她起,她就像是只依赖过度的雏鸟,不愿他离开她的视线,傅谦只好卧趴于一旁打盹,被她的呓语惊醒后,他又得提供怀抱安慰,只可惜这艳福他可享不得。

一旦思及她的身分,傅谦再有遐想他不敢胡思乱想。

“咳。”与她重逢后,他像是患了病,老是咳嗽。“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怀抱,跟你家老爷的不大一样?你习惯得了?”

他说得尴尬,她听得羞愧。

“对不起……”方萱梅吶吶道歉,飞速缩回身子,脸颊已羞红。

说来占便宜的可是他,但她的便宜实在不能占。

他更不知她的便宜早让他占光了!

“你安歇吧!明日我再来看你。”时候已晚,他不能再留下了。

方萱梅急忙抬头,慌张的神色依依不舍,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傅谦突然感到双脚有千斤重,内心亦有万斤沉。

他心中陡地一亮,“对了,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带个老朋友来看你。”

方萱梅可怜兮兮地抓着他衣袖,想留他又不好开口。

“我去去就来,很快的。”傅谦柔声哄她,快步出门去了。

他果真没离开太久。方萱悔还来不及望穿秋水,傅谦已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只活蹦乱跳的狗。

“这是?”方萱梅一见之下又惊又喜。

“你认得它吧?当日被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家伙!”傅谦笑道。

他高中后,耗了番力气抓回这条狗,然后驯养了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当方萱梅上门收债——也许她派的是手下——能让她带回狗儿,因他看得出当日她有意收留这条狗,才会派手下追去。

孙慕鸿那时见傅谦热中养狗,也不以为意,还好他压根不知狗儿与方萱梅问的缘由,不然又要担心傅谦对人家有夫之妇念念不忘了。

方萱梅挪动身子下床,弯身想逗弄那条狗。

“过来啊!”方萱梅不解地看着那狗儿弓起背,呜呜地低哼,状似不太友善。“你不认得我吗?”她有些失望。

“坐下!不可以对方姑娘不敬!”傅谦沉下脸来威胁,狗儿果真乖乖地屈身坐下。

几时她从“方夫人”降格成“方姑娘”了?方萱梅疑惑地看着傅谦。

“我让府里的人都唤你方姑娘,免得下人多舌揣测,传出去也不好听,要让你家老爷知道就棘手了。”傅谦清清喉咙道:“所以,暂时就委屈你假装一下不才我傅某人的未婚妻,掩人耳目,可以吗?”

这下,她真成了他传说中的未婚妻了。

其实他们连夫妻都伪装过,也早有了夫妻之实,未婚夫妻又算什么?

“嗯。”方萱梅红着脸点头,将注意力移转至狗儿身上,以避开尴尬。“是不是要给你吃的,你才记得起我啊?”她想抚模它,却被它“汪”一声吓得缩回手。

“没用的,你给它东西吃,它也不会理你。除非这样。”傅谦拉起狗儿的一只前脚,同方萱梅颤颤伸出的手握了握,“记住了,方姑娘以后也算你的主人,知道吗?”他训诫它。

狈儿“汪”一声响应,吐出长长的舌头哈气,朝方萱梅摇起尾巴。

“它真听你话。”方萱悔赞叹。

“畜生如果不能驯养,就该放它自立,让它靠自己的本事过活。如想留下来过安稳日子就得听话,贡献忠诚换来温饱,否则见人就摇尾巴,不认生,一旦教人抓去烹了,怎么死都不晓得。”

“你真会为它着想。”方萱梅抚着狗儿光洁的花色皮毛。原先脏又残缺的癞痢皮焕然一新,可见傅谦将它照顾得很好。

她没有看错人。当初韶娥曾质疑他不是善类,岂知他所骂的句句都是为了它好,只可惜畜生不懂人言,韶娥也不懂他斧底抽薪的法子,连她也没能体会他话中不向人低头的风骨,才一次次引来他的怒气,是她不够了解他。

“它叫什么名字?”方萱梅见它温驯讨喜,很是欢喜。

“府里的人都唤它狗儿,也没起名。”傅谦也感染她的愉快,不由得跟着微笑。

“我可以叫它言儿吗?”她抬头看他。

“你也算它的主人,你说它叫什么,它就叫什么啰!”带它来就是要让她高兴,希望藉此转移她的注意,忘掉那些不愉快,傅谦庆幸成效斐然。

“我想让言儿陪我睡,好不好?”方萱梅软语要求。

“你要跟它挤一张床?”傅谦愕道。她不嫌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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