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廷辉继续着他的话:“其实何叙君不会影响你的地位,不会是你的对手,她太善良纯真,更何况朕顶多也只封她为妃,依然保你当你的皇后,这一点朕也告诉过你。你。何苦欺骗朕,难为朕,让朕错失一个深爱的女人?”
深爱的女人……
文彤辉只觉得她的世界风干成荒漠,什么都不重要了。
原来,最重要的——真的是爱!柯玲说过,何叙君也说过,现在连皇上都说了,还能不重要吗?
男人对女人真的有爱,而且存在于对正妻以外的女人间?好狠、好残酷的事实啊!他用现实的例子教训她相信这世间真有爱的存在!
她相信世间有爱,因为他!但她注定今生得不到爱,也因为他!
她难为他吗?她骗他吗?随便吧!他要怎么说就怎么说。
好胜的文彤辉,这回一点也没有分辩的意愿,而阳廷煜也为了她的默认,更加认为文彤辉送走何叙君是为了她自己。
好自私的女人!阳廷煜拂袖而去。
爱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他几乎招架不住,所以,凡挡他者,都不应该!
他失去了判别是非的理智。
而她,什么都失去了……
文彤辉屈身恭送皇上离去,忘了起身,就这样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直到无力跌坐在地……至天明。
东巡过后的皇上,听说不曾临过鸾和宫探视文皇后,反倒派人四处搜寻这名自金雀宫月兑逃的民家女,所以后宫盛传——文皇后失宠了!
文彤辉一笑置之。
爆妃们上鸾和宫巴结的人数也逐渐变少,少数上门的也全吃了闭门羹,所以传闻文皇后心情奇差,不愿见人
也有好奇的宫妃,想造访碧渊宫探问方昭仪的看法,方萱梅同样一概不见,所以传闻她也对何叙君的事件极度不满,不满皇上新宠别的女人。
文皇后、方昭仪,都正在气头上哩!
后宫议论纷纷,气氛诡异,就像今天的天气。
御花园里,天色有些阴沈,幸亏风不大,否则还真是伤了赏花的雅兴。文彤辉远远遣开侍卫和太监,与娇采独自在园里晃荡,在枝叶花丛间穿梭。
“娘娘为什么任凭他们胡言乱语,难道娘娘不觉得传言过于无稽,该出面澄清吗?”娇采抱不平道。
“传言?什么传言?本宫先宠的传言?”文彤辉眼皮也不抬,顺手摘了朵兰花,嗅了嗅。
“……是啊!娘娘,您该出面的,甚至请皇上出面!”娇采义愤填膺。
“他们说得没错啊!本宫是失宠了,但并不代表玩完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文彤辉带过。
她不能浪费太多的精神去感伤,她必须稳稳坐着这个位子,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地位。失去了后位,她大概什么都没有了,至于其他一箩筐爱恨情仇,就算了吧!她没兴趣玩。
“娘娘说得对!懊让后宫那些女人瞧瞧,谁才是当家的主子!”娇采握紧拳头。
文彤辉抬头看看她:“你今天是怎么了?比本宫还在乎这些?”
娇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对谁是主子这么在意,不如也赏你个女官、才人做做,也许有朝一日你也能爬到顶,做个主子。”文彤辉看着她。
“不!娘娘。”娇采慌忙拒绝。“奴婢没这个福分,奴婢只想和何姑娘一样,守着一个平凡男人,奴婢没能耐做什么主子,但是娘娘不一样!娘娘天生就该是呼风唤雨的主子,奴婢心甘情愿伺候娘娘。”
金雀宫中会过何叔君后,娇采首度见识了文彤辉手段,本不敢想像凭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哪能和皇后娘娘争宠?而何叙君的话也深深打动了娇采。
名利的魔力,谁也不敢夸说自己有能耐抵挡,不想身陷泥沼的话,还是安分当个平凡人就好。
“天生?谁是天生的主子?还不都是造就出来的!”文彤辉抛去身分的桎梏,仔细观察娇采这个人,不以侍女的角度。
难说若娇采投胎她左丞相家,不会成为第二个她,翌日取她而代之,成为第二个皇后,其实她文彤辉——只胜在会投胎而已!
“娘娘,您的头发?”娇采出声提醒。
一络发丝勾着了小树枝,连带拉扯头上的后冠歪斜一边。文彤辉试着扯断树枝,成功是成功了,后冠也落了他,梳得端整的头发也散落下来,披泻了两肩。
娇采弯腰拾起后冠,“娘娘,请即刻回寝宫去,让奴婢重新帮您梳头吧!”
文彤辉怔怔望着她手里的后冠。“不必了,你先拿回去放吧!等会儿再回来伺候着,正好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是。”娇采领命而去。
落地的后冠?可意味了什么?文彤辉突然兴起厌烦感。既然戴不住,不戴也好,头上挺轻松的,还好这儿没人,没人见着她这副失礼的模样。
原来不戴那顶后冠,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退一步想,原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文彤辉笑了,自得其乐地找了亭子坐下。
沈迷于自嘲间不知多久,一声枝叶声冻结住她嘴角的笑容。
风声!风没么大!
“什么人?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出来!”她严声喝问。侍卫被她遣开,不准靠近这儿一步,又是谁呢!
“打扰了,真是抱歉!”
树丛之后,一名身着端正朝服的年轻男子跨步而出。御花园里的路径像迷宫一样复杂,他正要前往紫宸殿晋见皇上,不巧迷了路,无意间在此见到一名天仙般的女子,他惊艳之余,步伐便停了下来,不自觉躲在一旁偷偷瞧着美人张眉目如画的面孔。
好个美人!
她的面容如玉,气质高雅,散着的秀发有些凌乱,纤指间还捏了朵清丽兰花,为她的纤纤玉指更添丽色。他猜测她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在这深宫内院,不知是何身分?总之绝不是宫女!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御花园是不能乱闯的?”文彤辉冷冷质问。
男子俊秀儒雅的面孔浮出不安。他躬身一揖道:“在下傅谦,是新登科的状元,正要前在紫宸殿晋见皇上,误入此地,还清……海涵。”不知文彤辉的身分,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傅谦?状元?”文彤辉一凛。这个名字像是何叙君的心上人,他高中状元了?为了确定,她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文彤辉的问话,令傅谦心头一振。是否状元的头衔令美人刮目相看?
意识到美人正细细打量他,傅谦忙整一整慌乱的情绪,沈着应对,“在下幽州崎岭县人氏。”暗中又瞧了这张如花容颜,他心中再度一动。
幽州崎岭县人?不会错了,他就是何叙君的心上人。果真是个俊秀的男子,还有本事登科状元,也难怪何叙君紧张他。
“紫宸殿打这儿直走,长廊尽头左转就到了。”文彤辉指着路径。曾答应过何叙君,她不会影响傅谦的未来,自然是不与他多攀谈的好。
“多谢指点,呢……姑娘,或许……呢,公主?”傅谦试探地看了她一眼,泛红的使脸有着期待与不舍。他舍不得就此离去。
鲍主?文彤辉眉头稍稍一皱。
哦!她懂了。她掉了后冠,散了发,看不出是个妇人,保养得当的容颜和体态,也不像是有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一直是她相当自豪的:但是她身上穿得虽不是礼服,比平常朴素了点,然而袖口襟边,少不了绣上雉羽的纹样,这是属于皇后的装饰,他是个状元,不会这么不知人事吧?
岂料傅谦不是不知人事,而是他仰慕之余,根本忘了注意这些旁枝末节。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佳人,一个有可能是个公主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