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老大身边的人这么赞他,'陈子明不禁飘飘然,气也壮了些。很难说为什么,他在江老大面前总感到心虚与气折,也许是一年前曾被她狠刮了一顿;偏偏他又地她……他躬身一揖,"江老大,别来无恙一年前受你恩惠,陈子明今日依约上门答谢来了。"恩惠?江老大没印象。恩惠有很多种解释,当然也包括了深仇大恨,他说的是哪种"恩惠"?碍于对方是个进士,态度也客气,不好怠慢,她伸手示意,"请进来谈。"身分地位的不同,为陈子明堆叠了不少自信与气势,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但在别人眼里他虽从容不迫,心里却是揣揣不安的。一年前被扫地出门,二年后被请人门,前后两种待遇让陈子明受宠若惊;他连忙点头,壮着胆子,跟着踏入扬州风雨最多、备受争议的江家大门。坐定后,陈子明表明来间。
"江老大,这五两银子,是欠你的本金。当初你资助我这穷途末路的赌鬼,阻止我变卖祖产,才有今日改变。"陈子明,这五百两银子当作利息,谢谢你当初雪中送炭,,并且断了我的赌路。"喔!"江老大记起来了。这么多年来,被她丢出门赌徒不知凡几,而让她资助过的,好像就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个秀才?原来哈了,啧啧!竟然成了进士,她想想了这号人物呢!"我开的是赌坊,又不放高昨贷,利息哪那么多?你还我二两吧!双倍的利息。算是很多了。"江老大随口道。"你说过,利息多少随我给,如今我给五百两。就是五百两。其实五百两尚不足以聊表区区在下的感激之情!请你务必收下。"他的语气坚定。一年了,她也该二十六了,还是没许人吧?陈子明莫名紧张着,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石不转却于此刻冒了出来。
"对不起!江老大已经收了的聘,一女不受二聘,阁下的五百两聘金还是收回吧?"他笑嘻嘻地将银子推回陈子明面前。他一年丧斯即将服满,眼看下个月,就可娶进老婆了,可不想出付什么差错,而这什么新出炉的进士,捧着五百两银前来,一股痴迷地瞧着。他末婚妻。不是想下聘是什么?
江老大为这话皱起眉间。石小子又来胡说八道了。"你误会了。"陈子明红了脸,为自己的企图被掀而显得有些狼狈,"在下仅是聊表谢意,岂有非份之想?""那就把五百两带回去吧!于我而言,当初只是举手之劳,不算什么大恩德,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江老大婉道。瞧着陈子明满面不自在,她约略也信了石不转的胡净,小心起见,还是别给对方太多的违想,小小宝德也无须受禄太多。陈子明斟酌了会,点头称是。也罢,既然她已许了人,若是他坚持要还五百两,到时起了流言,对她不利。恐伯他也避不了嫌疑。只是……陈子明难抑妒意,留神地打量了石不转——他是方便,竞与他喜欢上相同的女人?更甚者,还可以得到她的青睬,委身下嫁?"下个月欢迎你过来喝杯喜酒,石某恭候大驾。"他见陈子明死命着自己,似乎将他当成了较劲的敌手,他就干脆放话断了他的念问。虽然不至于惭形秽,但石不转昂藏伟岸的身形与俊朗外貌,的确令陈子明有些,黯然失色——他们是很登对,而他从今以后将要踏上仕宦之路。娶个江湖女有碍他的前途,既然他对伊人一直是仰慕居多,再想想她的老大作风……也许娶不到她虽有遗憾,但也不是非她不可。陈子明这么安慰自己。
"下个月在下已在登州上任,也许无法亲自赴宴喝这杯喜酒,但到财必定差人致上薄礼,聊表祝贺。"陈子明见风转舵道。"好说好说。"石不转打败了此人,更显得意气风发,但是不一会儿.,-是放上的心却又上了起来。他方才偷空问了纪老三,知道了此人此呈的来龙去脉,惊得他冷汗淋漓,这才冒出头业"截钉"陈子明,但是……还有谁?石不转此刻无言地相着江老大:她还跟多少人订了这种"本金一年,利息随便算,一年后上门还钱"的约定?可怕了,连被她撵过的赌徒都能改头换面地上江家下聘,而她这么多年来又撵过多少赌徒"他到底还有多少尚未出面的对手?石不转掐指一算,只觉得前途悲惨、黯淡。
上门喝喜酒的少了陈于明,并不代表天下太平,因为天字一号的仇家钟清注上一时了。洛阳石不转今日迎取扬州老大,这喳大事一桩。不论是江湖中人、官场商界。谁不给点面子?谁不想攀上点关系?不但贺客满门,不家四大赌坊是大门齐开,连开三大"流水赌席"——婚礼前连续三大不抽庄十-除了扬州人外,上门的贺客难免.也去应景,跟着地过赌痛玩几把;因之,自婚礼前三日起,江家赌坊已是是水泄不通。扬州是江老大故居,也是石家上几代的落脚处。石不转考虑许久,干脆将先人坟位迁至扬州,决定在此落地生根,一方面也可讨老婆欢心,省得她一天到晚口口声声去要效法那关中的鬼才女刘小莫,四处跑给丈夫追。婚礼当天,新郎亲娘依礼身穿大红吉服,但新娘不戴厚重的凤冠,也不用红巾遮面,大刺刺露出那娇靥如花的脸蛋,跟着新郎敬酒,教众人既爱又恨,一面爱瞧她的美颜,一面又在肚里暗骂她嚣张。总算因为地是江湖中人,平日行径也就是这么回事,势力又大到教人不敢多嘴,大家见怪了一会儿也就不说什么了。新人喜气洋洋,刚要拜大地,嘈杂喧闹亏损跟着静默下来,以至于来人突然于此刻走进大厅,众宾客刚好可以一眼瞧清楚。寻阳方便?大家心头浮出同样的疑问。来者共有三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不怒而威;阳刚气十足的男子。虽然他不修边幅,衣饰平常,长发凌乱不羁,胡髭也末剃干净;微跤的步子甚至宣告了他是个跛子,但众人不约而同被他那强烈的王者之风吸引过去。诺大的厅室此刻寂静如夜,众人瞧门口,瞧着他。那跋子的身边伴着个消秀美丽的素衣少妇,依两人的亲近距离来看,应当是夫妻。可惜她的面容冰冷了点,如果不吝惜一笑,将可以缓一缓身旁男人的霸气光芒,夺走众人对跋瘸子的大部分注意。这时,她偏间——望瘸子,表情迅速柔化,像是暖奋初降,然而她的眸光一离开他,便又是满脸雪肃寒,教人发颤。最后一人,认识他的可就多了屏息了那对男女之后,众宾客终于把注意力掉向都温暖和煦的男人;他是现在洞庭钟家之主钟泉流,南方的水运霸主,正巧与洛阳石家成了生意上的合作,可惜上回虽是第一次见面,却被石不转当成了奸夫,没说上几句话中地落荒而逃,以至于他们没能好好坐下来谈谈;今日钟泉流上门祝贺,除了念在与江老大的交情,他也打算与这位生意伙伴重修旧好。厅上人们的异样,使新郎新娘也好奇地回观望。
完了!江老大一瞧见来人。肠胃连抽搐发酸,看着那跋子一脉莫测高深的笑,她就知道不好过她故意没邀他们夫妇赴宴,而这家伙这样带着老婆来,不要是来破坏婚礼的吧。她狠狠瞪了那跋子一眼,对方嘲讽地浅笑,不当她是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