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虫在他无所事事之际悄悄来袭,直把他往甜美的梦中拉,过了不久,他便睡倒在桌上。
等安玓雅找到想用的资料,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
“然后,开一段新的,在第一句的开头加一个……”
说了一会儿,却听不到任何打字声或回应,安玓雅的视线往他瞥去,就见他趴睡在桌上,发出细细的鼾声。
她轻悄地走到他身边,偏头探看那张稚气的睡容。
相处了一整个下午,她还是到现在才有机会看仔细他的长相。这么一看,发现他长得真不错。
深刻的五官如雕凿似的,英俊得让人屏息,两扇长长的睫毛遮掩住那双充满活力的绿瞳,挺直的鼻梁下有着弧度优美的薄唇,弯弯的唇角让他看来彷佛仍带着笑意,构成一张能令女人倾醉的容貌。
而他的睡容,更是无辜得让天下再残忍的人也不忍心把他唤醒……
拉回飘远的思绪,安玓雅轻摇一下沉睡中的古恺翼。“喂……起来了。”
睡美男因她的呼唤而有了动作,如扇般的长睫轻轻拍动着,他揉揉眼睛,声音沙哑:“妳是谁?”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微微一怔。“这是我家。”
“妳家?”绿眸中一片迷蒙。
“你下午在餐馆里弄坏我的计算机。”她试着唤醒他的记忆。
“计算机?”
安玓雅肯定此刻的他根本还没睡醒,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漱口片,伸手拍拍他欲再度昏睡的脸。“张嘴。”
迸恺翼乖乖地张开嘴巴,任安玓雅将薄薄的绿色漱口片喂进他口中。
薄片溶在他的舌头之上,辣得他瞪大眼睛,一瞬间清醒过来。
“哇!”
“醒了吗?”安玓雅眨着眼,一脸无辜。
“醒了……”怎么大家都爱用这种方法弄醒人啊!迸恺翼甩甩头,长指模模鼻尖。“我们写到哪里了?”
“算了。”望着他那张疲倦却又要硬撑下去的脸,安玓雅绽出今天第一朵笑容。“写完了。”
“这么快?”刚刚不是才打了一半吗?
“其它的我自己来就好。”安玓雅合上计算机,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真的很谢谢你。”
“不会、不会!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妳也不需要重做一次。”
“你没有必要帮我的。”她站起身来,“很抱歉用掉你这么多时间。”
“反正我也没事做。”他只是个不称职的兄弟兵,来台湾快一个星期了,半件有关婚礼的事都没帮到忙。
“走吧,我请你吃饭,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选择吗?”在温哥华,过了十一点几乎就只剩快餐店还开着。
“这里是台湾,晚上什么都吃得到。”
“那太好了!我饿得能吞下一只牛!”经过一天的劳累,他早已饥肠辘辘。
“对喔,我们一整个下午都没吃。”安玓雅这才想起自己写了一整天的文章,连晚餐都忘了吃。“真抱歉。”
“我们不要再互相抱歉了,快点带我去吃吧!”他真的要饿扁了!“我想吃中餐!”
“走吧。”安玓雅穿好外套,略作收拾后便领着他,驾车到邻近一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复合式餐厅吃饭。
“小安,又熬夜啦?”年轻的女老板一见着安玓雅,开心地上前招呼。
“嗯。”与古恺翼并肩坐到窗旁的双人座位,安玓雅问道:“妳昨天怎么不开店?”
“昨天心情好,所以不开店。”女老板将两杯冰可乐搁在桌上,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古恺翼,“难得妳带朋友来啊,好俊的小子喔!”
习惯了旁人打量的目光,古恺翼没说什么,只是以微笑响应:“Hello。”
“你好。”老板回以甜腻腻的笑容,手肘顶顶身前的安玓雅,“你们交往多久啦?”
安玓雅警告地瞇起眼。
“好好好,不跟妳闹了。”女老板可不想得罪宝贝常客,“想吃些什么?”
“你想吃什么?”安玓雅问身边的男人。
“随便。”反正他看不懂菜单。
“给我来两份炸猪排定食。”安玓雅将菜单交还给女老板。
“没问题,马上到!”女老板应了一声,旋即进厨房里准备。
“妳常来这里?”见她跟老板非常的熟稔,他好奇地问。
“写东西写很晚都会来这里吃。”她简单地解释。
两份丰富的餐点在他们的交谈问上桌,食物的香味让早已饿坏的古恺翼狼吞虎咽起来。
见他呼噜呼噜吃得好急,她好笑地问:“东西有这么好吃吗?”
“不好吃。”他对吃向来都很挑剔,要不是现在别无选择,他也不想吃。
他皱脸的样子引得安玓雅淡淡一笑,忍不住安慰道:“下次有机会再正式的请你吃一顿好料吧。”
“这么快就订下一次的约会啦?”一整个晚上,她的表情总是那样的淡然,让他忍不住想逗她。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轻浮的话,安玓雅秀眉一攒,“无聊。”
成功地让她脸上出现别的表情,但是他却不想惹怒她,赶忙在她生气前转移话题:“妳修了几堂课啊?功课怎么那么重?”
想起刚刚打的那些报告有长有短,程度不一,他看了就头痛。
“那不是我的功课。”不爱说谎的她只是淡淡带过。
“不是妳的功课?”他扬眉。
“你快吃吧,别问那么多了。”
“看在我有帮忙的份上,告诉我吧。”她越不说,他越想知道。
她想想,反正也不是作奸犯科,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些都是我帮人家写的功课。”
“妳帮别人写功课?”他的眼睛睁得好大。
“很奇怪吧?”她也知道在别人眼中,那不是什么正当的职业。
“也没有啦。”他自己从小宝课就不好,身为家中的老么,全靠上头的老哥老姊帮忙才勉强过关。古恺翼干笑两声,“我也不是没叫人帮我写过。”
安玓雅但笑不语,低头继续用饭。
扒了两口饭,古恺翼望着她那张白净的小脸,终究忍不住问道:“妳写完后要怎么把文章给他们?”
“电子邮件。”
“那妳收多少钱?”他又问。
“每个人都不一样。”她随口回应。
他了然地点头,又继续发问:“那妳怎么知道他要什么程度?写太好不是会被老师发现吗?”
实在不能怪他,他从未遇过这么奇特的职业,因此对她非常好奇。
安玓雅知道,要是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他肯定会一直追问下去。她吃下最后一颗肉丸子,将筷子架在碗上。“只要你告诉我平均成绩,我就可以写出同样程度的作业。”
“真的?!”他扬起双眉,语气中有着赞叹。
“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他指着自己,突然道:“打球的。”
“什么?”她一时反应不来。
“妳向我自我介绍,我当然得跟妳说我的职业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打球?什么球?”她开始没头没脑地猜测,“篮球?棒球?还是高尔夫球?”
“不是、不是、也不是。”古恺翼神秘一笑,郑重介绍:“冰上曲棍球。”
“冰上曲棍球?”她有些愕然,“撞来撞去那种?”她听过这项运动,但是半次也没看过,甚至连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
“妳要这么说也可以。”知道这项运动在东南亚国家简直冷门到不行,古恺翼也不介意。
不过她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大男孩,是现今职业冰球界里举足轻重的球员。
“你是第一次来台湾吗?”对于他,她开始有些好奇了。
“嗯,以往只要有假期都会去度假,但是很少会想到来东南亚国家。”将杯里的酸梅茶喝得一口不剩,古恺翼补充道:“不过来了才发现,这里跟我以前去过的地方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