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明看着房以沫,慢慢开口,“净月当真想娶房以沫吗?”
阮净月点头,眼神里含着锐利,“这世上当真不会再有比以沫更有才情更心疼我的人了。”
她低低笑,“净月净说傻话。你叔父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我不过是个下贱女子,怎敢妄想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他恶狠狠地斥道,“你三番两次惹我,房以沫,你道我真的不能动你吗?”
她垂下头,嘴角的笑意明显,“不敢,我只不过是告诉净月,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罢了。”
他猛地上前,手指勒住了她的下颔,“怎么?你不想走了?”
她仍是笑,“早晚得走的。可是,要活着走,不能死着走。”
他用力将她推到墙上,“房以沫,不要同我耍心机,我若要捏死你,谁也阻止不了。”
阮净月忽然跑来挡在了她身前,“叔父,你不该打以沫,以沫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该要心疼她的。叔父,你以前不是教过我的?我是男人,男人都该疼自己的女人。”
她闻言唇角弯了起来,阮永明,你绝对想不到,你最终输给了你最疼爱的阮净月!从今天起,你再也伤不到我。倘若伤到了我,阮净月对你的嫉恨就多一分。你——后悔了吧?
第九章观虎
有人来为龙斯送虎!
一辆素白的马车缓缓驶入落北城,众人纷纷退避三舍,只因那马车之后紧跟着的居然是一只猛虎。只见那只猛虎气定神闲地踱着方步,不时地审视四周飞窜的民众,好似王者降临。
邱子生率一队人马迅速地走上前来,在瞧见那马车之后的猛虎又忍不住退了几大步。这老虎可是吃人的大家伙,怎地这样浩浩荡荡地进了城?这马车里的人是谁?怎么敢带着一只活虎招摇饼市?
沉吟再三,邱子生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一只红酥手撩起了布帘,接着探出了头。是一名女子!那马车里的竟是一名女子!只见那女子容貌不是极美,却是极冷,一身白衣更是将那清冷衬得极致,仿佛只消她一眼,别说是人,即便是虎也非得要乖乖听话。
她朝后望一眼猛虎,众人竟觉得那猛虎好似要通了人性,露出和气的笑脸了。
邱子生看着身旁的民众,只得壮着胆子上前询问,“敢问——姑娘——姓甚名谁?来来——来自何方?”
泵娘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邱子生的问话,径自说道,“虎儿们饿了,去取些肉来。”清清凉凉的一句话,却仿佛让人从夏天跌至冬天,冷到骨子里。
“虎儿——”邱子生正要开口。
“还不快去?”又是那清清凉凉的一句话,却让邱子生一时间慌了。
“去去去——”他抓着一旁的捕快,冷汗落得更急了些。老天爷,这是什么世道?姑娘家一个眼神都快要吓得他落荒而逃了。老天爷,怎么突然间这落北城成了风水宝地,四处可见深不可测的高人了?
远远的,有人走了来,急促的脚步带来一地烟尘。
泵娘看到来人,不禁笑了,那笑一瞬间融化了脸上的寒霜,“六哥?”
龙斯一看见那听话的老虎,便已经猜出来者是谁,“七妹,你这样突然间回来,当真吓到了乡亲父老。”那语气明明是怨怪,却让人听得出宠溺。
龙落莞尔一笑,夹着孩童的稚气,“六哥需要虎儿,我怎能不来?”
龙斯抚着她的头,不住地摇着头,“七妹,你就是这样任性,才非要在外过这闲云野鹤的日子。都是这样大的姑娘了,却还是整日与这些飞禽走兽为伍,难怪七叔每日唉声叹气。”
龙落不依地嘟着嘴,“六哥,几时你也这样迂腐了?原本你还说与我一起浪迹天涯呢,还有以沫姐姐——”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龙落蓦地住了嘴。那是几时的事了?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以沫,”阮净月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那老虎真的是——活的吗?”
房以沫笑吟吟地答道,“是,净月,那果然是是一只活虎呢。”
龙落听到声音别过头去,忍不住开口叫道,“以沫姐姐?”那声音竟是吃惊多过欣喜了!
房以沫定定地看她许久,然后才又浮上笑意,“龙落,是龙落吗?”
龙落的眼光不自觉地落到阮净月的身上,眼神不自觉地冷下来,“这便是阮家的公子了?”
阮净月只觉一股寒气直逼而来,赶忙躲到房以沫身后。那人为何那样看他?他何时招她惹她了?
“是,”房以沫笑,“龙落,这位就是阮家公子。”
龙落倾身上前,俯低身子看着阮净月良久,才冷冷开口,“就是你要吃我的虎儿吗?你真有那样的命去吃吗?”
阮净月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紧抱着房以沫,妈呀,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什么声音?为何这落北城专门盛产吓死人的恶婆娘?谁来——救救他?!
射虎大赛!
火红的大旗迎风摆着,洋洋洒洒的四个大字高悬在“香园”门口,那赶来观望的人群差一点挤破了那古旧的大门。
纪小鲁站在二楼数着不断涌入的人流,……三百一十六,三百一十七……唉,差一点累煞她了。原本以为只有大胆的人敢来,这下倒好,来的人快把这园子的围墙推倒了。不过,转念一想,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龙斯,这下瞧你还有什么话说?
阮净月带着房以沫坐在三楼的雅座之内,不远处就是与落北商家同坐的阮永明。阮永明虽在谈笑,那眼神却总是落在房以沫的身上。一早出门时,她脸上的笑容好生令他费解,就连她从未画过的精致妆容亦是令他费解。她到底所为何来?
大门入口处一阵寒暄声,众人望去,才发现来人正是龙斯,还有——金小姐。那金小姐不学无术已是众人皆知,觊觎龙斯亦是众人皆知,这下子和龙斯一同前来,雅座之内落座的人无不是噙着笑,就等着看龙斯如何应付这飞扬跋扈的金小姐了。说来也是奇怪,这从不沾惹的龙斯怎地就要娶金小姐呢?一时间,来客各怀心思,那眼光却不约而同地无不转向端坐在阮净月身侧的房以沫。想当年啊,想当年——
房以沫突然掩着唇轻笑出声,阮净月好奇地撇过头去,看她,“以沫,笑什么?”
她牵了阮净月的手,轻轻说道,“净月快瞧,那金小姐果然戴着咱们送的花簪呢。”
阮净月也看过去,不避讳地笑起来,“以沫,她还不知道那是你迫不及待想要丢掉的东西。”
龙斯与金小姐一路循着人潮走来,问候过雅座中的众商家之后,径自走到两人身前。
房以沫含着笑垂下头,在这些达官贵人眼中,她不过是个下人,那她也就得有个下人该有的模样。
龙斯为两人打着圆场,“金小姐,快来与阮公子打声招呼。”
金小姐忍不住把眼光掠过阮净月投向房以沫,语气恶劣地开了口,“龙斯,这样的场合怎么会有下人在?”
龙斯脸色未变,却是把目光转向阮净月。
阮净月闻言却是恼了,“你这个丑八怪,谁告诉我的以沫是下人?我告诉你,以沫可是我心里最高贵的女子。”
龙斯赶忙打着圆场,“金小姐不过是开个玩笑,阮公子可不要放在心上。”
金小姐却不识时务,冷眼瞥着阮净月,“你这不识抬举的混账小子!你可知道咱们金家是什么人物?居然敢口出狂言!我瞧你才是丑八怪,身边还跟着一个残花败柳。”本就气恼的金小姐在瞥见面前均是人比花娇的男女后,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恶气!包遑论,前几日他爹还因为这混帐小子损失了一颗好生珍贵的夜明珠,连带她也受了不小的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