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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螺为谁春 第2页

作者:林澈

“爹,咱们回庄去吧。”龙斯突然开口。

“老六——”龙四爷刚要开口,被阮永明截住。

“龙四爷,七天以后,房小姐就要随咱们进京去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为房小姐送行啊。”阮永明大声说着,生怕离去的龙斯听不分明。

龙四爷看阮永明一眼,抱拳告辞,“阮老板,恭喜的话就留到改日再说了。”

阮永明只是笑,“好说,好说。龙四爷这样通透的人,是该有个龙少爷这样的好儿子在身旁尽孝,颐养天年才是。”

龙四爷也笑,“借阮老板吉言,我代小儿向您致谢了。”

阮永明挥挥手,“去吧去吧,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叙旧,落北城这边的生意还要靠龙临山庄卖个面子,咱们才好做不是?”

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龙家的大夫人与兵部苏明锡那老不修的夫人是亲姐妹,亦是曾经的首辅大臣尉迟清吾的亲妹妹。虽说,他家大哥在朝中呼风唤雨,可到底只是个文官,目前还真是动不得苏明锡,动不得龙临山庄这一群市井小民。

待龙四爷与龙斯走远,阮永明才环视房府,轻笑出声,房家终于是他的了。房泽坤如果不是那么爱财如命,绝对不至于到此境地?倘若他知道她的女儿要为他的错误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知道还会不会舍不得那满室的黄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是钱,不过是钱嘛!

难掩的笑意在他的脸上久久不散,刚刚好落在一双愤恨的眸子里。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血债血偿!总有一天!

一大早,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便响彻整个落北城。好事的孩童喜滋滋地冲出去,瞧见的却是一袭白色。白色的迎亲队伍,白色的花轿,白色的嫁妆,还有身披白色丧衣的新娘。

远远地,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扬起一路烟尘。

众人一瞧来人,躲的躲,藏的藏,立时三刻,本来热闹非常的街道忽然之间只剩下那一对白色的人马,准备迎接来人的一顿暴喝。

“这是怎么回事?”阮永明满头大汗,看着明明是嫁娶的队伍竟穿着丧衣。

恶狠狠的阮永明直接掀开花轿的纱帘,对着白绫盖头的新娘质问,“房以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言,新娘却轻轻笑了,“阮老板,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可不可以顺我的心?”

“顺你的心?”阮永明挑眉,“若是顺了你的心,我阮某还要不要在落北城做人?还要不要在落北城做生意?”

新娘沉默良久,缓缓拉下白绫盖头,脸上却还是笑着的,“阮老板,您是少见的聪明人,您来说,今日我爹出殡,我出嫁,我该穿什么?”

“你爹出殡管你出嫁什么事?”阮永明笑得好阴狠,“要怪就怪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倘若他早早地听话,何必有这样的难堪?”

新娘闻言解开了丧衣的系带,“是,阮老板说得对极了,一切都是我爹咎由自取。反正,我爹已经死了,何必为她穿孝衣?何必在乎他的在天之灵是否在看?又何必担忧有朝一日会不会终有报应?”

白色的丧衣之下是艳红的嫁衣,新娘一把将丧衣丢开,微微笑着,看着面色惨白的阮永明,“阮老板,这嫁衣是我娘亲手缝的。她一共缝了一百天,每一丝线,每一朵花,都满是我娘的临终嘱托。她嘱咐我爹要亲自为我披上嫁衣,要亲自送我上轿,要亲自为我击响迎亲的锣鼓,要亲自把我的手放到我夫君的手上。怎料想,我出嫁与我爹出殡竟是同一天!我娘生前怎么会没有想到,也许我爹根本活不到我出嫁?我娘真是傻啊。”

阮永明退后一步,躲开了房以沫射来的眼神,他怎么没有早一步发现这个房以沫竟会有这样烈的性子?原本,她不是亲口答应要嫁给净月的吗?

房以沫看着阮永明苍白的脸,又笑了几分,“阮老板,您瞧,这嫁衣是不是格外好看?像不像染了几天几夜的血,鲜红鲜红?”

阮永明全身一震,退后一步,一把甩上纱帘,“给我抬走,不准敲鼓,不准击锣,不准放爆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给我走了。”他会处理这个房以沫,但绝对不是现在。这街道上有几十双几百双眼睛,他——丢不起这个脸!待到她进了京城,他一定好好收拾这个小贱人!

“六哥!”忽然传来的叫声猛地惊醒了轿中的人儿,她隔着薄薄的纱帘看着不远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

“六哥,”身材小小的女孩跑出来拉住了少年的胳膊,“你喝醉了,这是做什么?”

“哦,”少年点头,“原来我喝醉了。我说怎么瞧见一片白色。刚刚的爆竹声明明是在娶亲,怎地忽然成了白色?”

小蚌头的姑娘蹙着眉头,“六哥,有人出嫁的时候用白色的吗?”

少年打一下小泵娘的头,“七妹,我醉了,你也醉了吗?明明是一片艳红,你怎地也看成了白色?”

“可是,”小泵娘揉着头,“明明是白色啊。”

少年退后一步,倚到墙上,摇着头,“不是白色,是艳红,就是艳红。”

小泵娘忽然叫道,“六哥,快看,那新娘子果真穿着艳红。”

“是吗?”他闭着眼,怎么也无法看向那身穿一袭艳红的新娘。

“是,”小泵娘盯着房以沫,“那新娘好像以沫姐姐——”

少年转身即走,“七妹,咱们该回庄了。”

“六哥,”小泵娘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新娘真的是以沫姐姐。”

他身形一顿,冷冷回道,“是又如何?与我何干?”

“可是,”小泵娘仍是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以沫姐姐不该是六哥的新娘吗?怎地今日身着红衣嫁与别人?”

他全身颤抖了下,终是回过了头,看向那个一身红衣的人儿,“七妹,房以沫已经不是我的新娘了,她要去攀龙附凤,她要去享尽荣华富贵。”

“龙斯,”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差一点撕裂了她的心,还没有挤出一丝笑,泪却已先流。

他咬住牙,假装什么也看不见,最后给她一抹笑,然后开口,“房以沫,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你一路走好。”

她听见了,无力应和,只是,放下纱帘,掩去了那一身的艳红。原本,她拿着这件嫁衣献宝一样地对他说,龙斯,我出嫁的那一天就可以穿这件嫁衣了。他故意取笑她,你是等不及要嫁给我吗?她羞红了脸,将嫁衣蒙在脸上,谁要嫁给你?我偏不嫁你了。

我偏不嫁你了。我偏不嫁你了。我偏不嫁你了——

当初,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当初,怎么知道一语成谶?

当初,怎么想得到真的不能嫁给你了?

第二章重见

一顶软轿晃晃悠悠进了落北城,八名彪形大汉汗流浃背地抬着轿子,看得出来力气已经几乎用磬。街道上的众人都因为那几名彪形大汉停住了步子。好家伙!抬轿抬到累死,这轿子里坐着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一名孩童猛地一下子拉开了轿帘,露出的是一张几乎颠倒众生的芙蓉面,更遑论那芙蓉面亦是含着笑的。众人的眼光自几位大汉身上移向了孩童,突然之间,整个街道静得好似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那孩童审视街道和众人,对轿内的人说着话,“以沫,这就是你说的落北城?”那语气颇有些不以为然,似乎还有些失望。

轿中的人轻轻打了个哈欠,“净月,快些回来坐好,那风吹得我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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