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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金笺 第21页

作者:梁凤仪

‘心如,最紧要是为自己着想,争不来的事不争,要争也得对自己有实际利益才好。’”他这么一说,真逗得我轻松了。

“好,耀晖,让我想想如何去争。”

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心上于是先有了个底。

翌日,吃过了早点,我便抖擞精神,走过三姨女乃女乃的一房去拜访。

三姨女乃女乃正跟二姨女乃女乃聊天,看到我,便说:

“稀客呢!”

我笑,点头请了安,便也不客气地坐下来,打算跟她们好好地谈。

碰巧这两个女人也在一起,更方便。于是说:

“我有事要来请教两位女乃女乃。”

“自己人别说客套话,有什么事你只管讲,反正我们这段时间有空,麻将搭子还没有来。”

“是关于家用方面的事,恕我直言不讳,这些日子来,我把家务接过来管,发觉这头家不易当,支出的数目极大,到近月,实不相瞒,已有入不敷支的情况出现。”

三姨女乃女乃冷冷地答:

“大嫂,你不是认真的吧?金家也会入不敷支?”

“坐食会山崩,这是常情常理。”

“金家这座山不小呢。”二姨女乃女乃说。

“拿金家做靠山的人丁也不稀薄,想你明白。”

“大嫂的意思不妨直说,是来提出问题,抑或指责?”三姨女乃女乃瞪一瞪眼,这样说了。

其实是做贼心虚的表示。

我从容地答:

“来跟你们商量如何善后。事实摆在目前,九叔的租务有很大收账的困难,绸缎店生意衰落,我们家的花费几倍于前,这些都是有账可核查的。”

“哎呀,你的主意是要我们也来省吃俭用,是不是?嘴上没有提出谴责说话,听语气都听出来了,大嫂,我们是行桥多过你走路的人,会不清楚你意欲如何?”二姨女乃女乃的脸色忽青忽红,煞是热闹。

我先没有回答,静观其变,再作道理。

二姨女乃女乃是分明的还要争辩下去,倒是三姨女乃女乃比她眉精眼企,看我并不即时反应,可要把我催逼一下,说:

“那么,大嫂你又有何高见?”

“善后的方法不外乎循两条路径走,其一是开源,其二是节流。”我答。

“如何开源?又如何节流了?”

“都要群策群力。先谈节流吧,我看哪一房的用度都有个规矩规限才对,不应有谁有权予取予携。”

我的这个建议无疑是对她们很具挑战性的。

二姨女乃女乃忍无可忍似的吊高了嗓门对我说:

“你是指谁在予取予携了?”

我因为老早有了充足心理准备,打这场硬仗,倒很能滋油淡定地应付。

这一次的旗开得胜,让我明白,有备而战的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知道什么叫不打无把握的仗。

我很平和地答二姨女乃女乃:

“我们金家的每房每户,都在予取予携。予取予携的意思是没有常规定例,总之觉得要用就径往账房支取。我们在座的这三房不都是如此吗?”

既把我自己都放在谴责之列,对方就无话可说了。

在某些战役上,要把敌人击败,是要作某种程度上的陪着殉葬的。

“那么,大嫂,你的意见是要如何改善,是不是建议我们一起不穿不用,极力省?”三姨女乃女乃问。

“其实呢,我们也不算是怎样的挥霍,只是彼此未曾照应,故此在预算上失控了一点,都是无心之失。我倒建议自今以后,每房因着自己的条件而分一个定额家用,大家照比例支款。哪一房要花要省,悉随尊便,反正花的省的都是已拨归名下的钱,人人只对自己负责,旁人休得妄议。要是哪一房有急用,要把家用提高,则其余的都照比例摊分,那就不待薄谁了。”

二姨女乃女乃与三姨女乃女乃交换了一个眼色,神情倒是愉悦的,无疑我的建议,是名正言顺地把一笔钱放在各人口袋里,供她们自己花用,等于不用她们再像以往的极力找借口多花公家钱,岂非更妥当?

凡是对自己有利,又不妨碍带挈他人的方法,一般是备受欢迎的。

现在留下来的问题只是如何划分比例。

三姨女乃女乃的确比二姨女乃女乃精明,随即提出了这个疑问。

我答:

“得看三方面的条件而言,其一是在家族内的尊卑问题,从这个角度着眼,你们两位辈分比信晖高,自然应占用多些。”

我这么一说了,面前的两个女人立即和颜悦色,点头称是。

“其二,得按老爷的遗嘱而定。”

“这是什么意思呢?”三姨女乃女乃问。

“在老爷的遗愿内占多数的,在家用上分用多一点,似乎就合了老人家的意思,从前老爷女乃女乃在世,不都是由他俩来定谁可以用多一点钱,谁又不可以了?”

我这是言之成理,她们俩也就不好反对。

且我的这第二个条件,对三姨女乃女乃是有利的,故此二姨女乃女乃虽面有难色,但一看风头火势,知道支持自己的力量有限,既是三比一的情势占上风,就不心多说,以免自讨没趣。

能够极力争取盟友,也是决胜之道,在这第二个条件上,我和三姨女乃女乃是同一阵线的。

“至于第三条,那就得依人头多寡比例了。”

这一条,算我的一房最着数,于是我多加一句:

“我们一房除信晖和我,还有咏琴,将在不久,又有多一名孩子,且还有耀晖,无疑是很占便宜的,那就得两位长辈大人大量大方地成全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先鞠了躬,就很难再予我为难了。

况且前两条对她们有利,就忙不迭地答允,轮到我占回一点便宜,便来反对,也很难出手。

于是,节流方面的改革,算是顺利通过了。

予人温言柔语再加合理权益,一定比戳穿别人底牌,逼人恼羞成怒好一亿倍。

“大嫂,然则对于开源,你可有何建议?”三姨女乃女乃问。

“我是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做生意之道。只是我在想,如果三姨女乃女乃真的准备为旭晖办出洋留学及订婚的两件大事,以目前我们账房的记录,是不足以应付的。我为此事而伤透脑筋,后来,跟九叔、林伯等谈过了,倒有一事可为。”

三姨女乃女乃迫不及待地问:

“是什么事?”

“变卖一些房产。”我答。

二姨女乃女乃立即反对,道:

“哎呀!要是我们这样做,外间人会怎么说了?”

我微微笑地答:

“不会说什么,是各家都在自扫六前雪的时候。且金家的房产多的是,卖掉一些,算不了什么。”

二姨女乃女乃稍稍沉思,我立即再行催谷:

“况且,人家嘴里的说话跟自己口袋里的钱比较,还是后者实际一点。”

这话无疑是说进她们的心坎上去了。

于是三姨女乃女乃问:

“信晖怎样说了?”

这句话看似简单,若是答得不小心,可能会惹祸。我就这样回应:

“这事还没有跟信晖谈过,我想有你们两位长辈在,应先问了你们的意见,若是反对,那么,就不必再途长道远地去问信晖。若你们赞成,以后跟他通讯息时,打个招呼便成,想他不会有异议。”

这就是极尊重她们的一番话了。

且其中有一层深意在,让她们误以为我们三个女人联成一线,是同道中人,自然会互为援引支持,我的建议会被通过的多。

丙然不出所料,一个早上就达成了协定,我可以名正言顺地通知九叔,把房产放到市场上去出售。

一个礼拜下来,九叔给我说:

“反应相当冷淡,市场已有滞销迹象,人人都持观望态度。”

我于是问:

“有什么办法才可以卖出去?”

“把价钱降低是唯一的办法。”

九叔这样说了,却没有提出鼓励,意思就是要我拿大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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