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人说:
“掌西,幸亏你的脸色还是红润的,这些日于来,怕是为难你了。”
庄夫人的态度是祥和的。
但高掌西依然有着戒心,因为有过这阵子的经验,发觉周围的人都在趁她有困难以至缺少防备时竭力占她的便宜,她不敢再相信别人对她的所谓善意劝告,是完全没有侵害她的心。
亲生母亲都只以自己的个人理想为大前提去处理整桩事,又何况面前这一位是被自己背叛的丈夫的母亲呢!
斑掌西一直不能尽情地轻松过来。
庄经世夫人温和地说:
“来,先把这杯热牛女乃喝掉,不然冷了就不好了;”
斑掌西接过节仍……心上想,那是巧合吧,庄夫人怎么会知道她这些日子来,每天有喝牛女乃的习惯了。
斑掌西呷着牛女乃,忽然停止了,问:
“这牛女乃里头加了鸡蛋?”
庄夫人微笑着答:
“对,喝出来了。这是我的主意,特别给你弄的,鸡蛋搅拌了放进热牛女乃去,对孩子的皮肤特别好。”
斑掌西吓得打翻了手上的牛女乃杯,站在旁边侍候着的菲佣,立即上前给她料理。
“对不起,对不起。”庄夫人一叠连声地说,“我不该把你吓着了。掌西,如果我老早给你说,我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你就不会受惊了。”
“你什么都知道?
“对。掌西,请别害怕,我虽知情,但没有怪责你的意思。之所以会发生这件事,一开始是人之常情,再下来是天缘巧合,注定你踉穆医生有一段感情,要逃也逃不掉。”
斑掌西不敢答是,还是不是,她一时间实在无法适应。
“没有人知道我怀孕,连穆亦蓝都不知道。”终于,高掌西把惶恐宣诸于口,这反而能帮助自己稳住了情绪。
庄夫人答:
“为什么不跟他说呢?怕他牵挂了,抑或你不要以任何附带条件去考验对方的真情?”
眼前的这位高贵而神秘的夫人,竟然不住在应对语言为高掌西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惊骇。
然而,她不知对方的来意是善,还是恶。
只能严阵以待,静观其变。
“或许,你是说对了,我总找不着一个适当的机会去跟亦蓝交代孩子的事。这是个绝对的意外,我根本有先天性的缺憾,并不能容易受孕。”
庄夫入回应着她,轻轻点头。
斑掌西忽不惊问:
“这些你也一早知道?’
“可以这么说。”庄夫人说,“别以为我是巫婆,我不是的。只不过代有特别灵敏的资讯网络,如此而已。你放心,我知道的事虽很多,但我处理的事却少。你的事若非到了现今这最后关头,我都不会插手。”
“你打算怎样?高掌西分明有些紧张,她竟这样直问了。
“我打算做我认为应该的,且能解决问题的事。”
说这两句话时,庄大人的慈爱不减,却仍有一份震慑着人心的威仪在。
这令素来不会在人前胆怯及羞愧的高掌面竟然有着一定程度的狼狈。
“掌西,你不是已经得出了一个理想的解决方法吗?”庄夫人竟又这样问。
“是的。”高掌西点头,“‘我打算随穆亦蓝把孩子养大,我们浪迹天涯去。
“浪迹天涯,这算是解决办法吧?大隐尚且要隐于市。
“本城不会再容纳我们,因为我俩将成失败者。
“在本城活着的人,都是王老,都不是穷寇,因而香江如此熠熠生辉。”
“说得对,那就别失收好了,这还不简单吗?”
“你在开我的玩笑。”
“我像吗?”
斑掌西茫然,不知如何回应。
终曲
“掌西,怎么你会忘记了自己的意愿,委屈了穆亦蓝的志向,辜负了本城对你的栽培,在她最需要你留下来的时候,你竟选择离去。遁世逃情不是今日香港入应该做的事,连想都别去想。今日,把时间浪费在风花雪月十嗟短叹之上,真要愧对自己,愧对香江,愧对中国。我们要做的事多着呢!”
斑掌西还来不及消化庄夫人的这番话,就有位中年斯文女人拿着手提电话走进温室里来。
斑掌西认得她就是庄夫人的秘书陶姑娘。
豪门贵妇身边有个近身秘书是不足为奇的,当高掌西认识她时,只视她如一般秘书看待,认为她是掌管那些交际应酬活动排期的杂务罢了。
没有想到,陶姑娘一开腔就对庄夫人说:
“已经全部办妥当了,我亲自分别给保罗威尔逊父于通过电话,把我方跟卡迪药厂的协议详细给他们说过了。其实,代表我方的律师已在伦敦跟他们签了交易合约了,我补电话去只不过再请查理威尔逊尽快发放跟若瑟嘉伦那一派抗衡的文章。他们说早已预备好了,控制和制造事端,从来都是他们的好把戏,相当驾轻就熟。”
“很好,谢谢你。”庄夫人说。
“夫人,你还有事要直接跟卡迪药厂或是威尔逊父子说吗?我已经请他们再等待十五分钟,如果夫人还有话,可以亿即搭电话给他们。”
庄夫人泰然地答:
“我没有什么话再跟他们说了,反正已成定局,就按部就班地实行吧!相信他们不会令我失望。倒是掌西并不知道我们处置的方式,你就简短一点地向她报告,如果她觉得需要什么修改,再给他们讨论吧。”
陶姑娘立即对高掌西说:
“是这样的。夫人代表庄氏集团答应了保罗威尔逊父于,以一个令他们觉得相当吸引的价钱将一批新股卖给威尔逊,以同样的情况也跟卡迪药厂成交,令他们从而拥有中华成药制造厂百分之三十六的股权。股价是绝对便宜的,只一个交换条件,就是调转枪头,对准若瑟嘉伦而发。”
斑掌西兴奋得难以置信,问:
“他们答应吗?”
陶姑娘笑:
“当然答应,保罗威尔逊家族想打入中国市场想疯了。卡迪因为前一阵子轻轻地错过了穆亦蓝不晓得珍惜,连带失掉中国市场,已经令董事局很生气了,他们还不急于补偿吗?况且卡迪由夫人处以绝好价钱买入庄氏,而不需要以换股方式取得订进大陆市场的机会,简直求之不得。”
斑掌西开心得用双手俺往了嘴,训让自己欢呼。
陶姑娘继续说:
“故此现在先由查理威尔逊发动一系列的医学性文章,表示支持穆亦蓝,认为那个有并发症的病者,决非由‘于吃了卡迪药厂的喉炎药而引起的。跟着卡迪药厂跟保险公司妥协,不再要求全额赔偿,更撤销对穆亦蓝的指控。且会在过些日子,找到了适当机会,便会公开澄清,并发声明向穆医生道歉。这样一步接一步的,相信若瑟嘉伦的指控除了自动消失之外,并无他法。”
对极了,这种学术上的论点争执问题,争上三个月,当事人依然屹立江湖的话,就等于已有免疫作用。再加上另一派人走出来参战,很容易就变成门第派别之争,被议论的对象老早已逍遥事外,只剩下这种茶杯里的风波供行业者在茶余饭后谈笑之用,亢全的不具杀伤力了。
包不消说,卡迪药厂重拾威风,对中国市场失而复得,他们预计所能赚的钱,肯定要比在美国闹这场风暴所损失的多出百倍。
斑掌西简直不能置信,她握着庄夫人的手问:
“这是真的?”
“真的。”庄夫人点头,“这年头,英美也太只许州官放火,不容百姓点灯了,他门要解决问题,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把经济作政治本钱,最优惠国条件就是最好的成例。到我们有条件在手,一样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国际医学协会内反正有不同的两派声音,我们就成功地分化他们好了。反正有钱使得鬼推磨,这年头,经济挂帅,我们必须富强,就是这个道理。”